苍天大海般的白艮山

宋福恒

出凉城向北驱车二十余公里，来到山峰突兀、崖悬壁峭的白艮山脚。沿着如带的盘山道往上爬，渐入云雾缭绕的境界。曲屈盘升的水泥路两边树木茂密、杂草丛生，汽车仿佛穿行于绿色海洋。松针桦叶轻抚车窗、飞蛾甲虫扑向挡风玻璃，野兔松鼠跳跃欢呼、喜鹊石鸡引吭高歌......我们仿佛坐在尼摩船长的鹦鹉螺号上，畅游海底森林。“生长的都是高大木本植物，小树上丛生的枝杈都笔直地伸向洋面……遍地生长着带有生动花朵的各色珊瑚。美丽极了！”

几缕凉风从车窗缝隙挤进来，像母亲的手抚尽脸上的汗水。猛抬头，车已停到草绿花艳的山间草甸。好凉爽呀！大家惊呼着跳下车。正是夏未伏中时节，我们上山时短裤背心仍汗水淋漓，可草甸中凉风习习，浑身畅快。举目四望，雾霭笼罩的山峦重重迭迭，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更像浩瀚无垠的草原。我淘醉于这“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般的草原身躯“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式的泰山魂魄的苍天大海般白艮山中。

不知谁疾呼，“好茂密的草，小心有蛇！”我才收回目光，环顾草茂灌木密的四野。鹅黄的酸柳柳枝柔叶长、纯白的山萝卜碎花围团、粗枝大叶的刺茉莉绽蕾吐粉、龙须青苋挺秸抽穗。蓝刺头花如绒球蓝得亮丽、油瓶瓶似小瓢葫芦红得耀眼。黄芩茶枝紫叶绿蓝花儿成串、桂竹香叶圆身弯撑起奓开的橙色花瓣，凸出的黄色花蕊上蜂闹蝶舞......山风潇洒，掀起五颜六色的波浪。地榆像朵朵浪花浮出水面，红宝石般熠熠生辉。紧贴地面的豆豆草蔓延茎伸、马兰丛生簇长。山碗豆叶绿条展、开出串串紫色小花；野兰香遍及山野、拥挤的花朵蓝得发青，柴胡细枝碎叶花儿黄、甘草条攒叶扁花朵紫……涧间沟中悬泉喷玉流碧、冲漱而出，溪水吻石戏鱼、欢歌而行。遍溪畔满沟壑的青松白桦郁郁葱葱，与条条块块色彩亮丽如毯般层层梯田相衔接，直抵山巅。梯田里莜麦扬花、碧波荡漾；油菜吐芳、流黄跃金……大家在这高山氧吧如画绿野享受山水之乐、体验禽鸟之欢，感受大自然无限的情趣。

在白艮厂汉村王书记的带领下，我们穿过沙棘丛灌木带，登上白艮山最高峰。太阳偏西，挺拔嶙峋巨石垒就的峰巅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拖着长长的倒影。俯视山腰，白桦林黄绿色的树冠连成长河，掀起层层波浪。阳光灿烂、白云悠悠、天蓝山青、水绿林秀，鹰击长空百鸟唱、狍跃苍松万兽欢，蜂蝶闹花艳、蝉蝈唱草间……万类山野竞风流。我们似乎融入其中、反璞归真，一个个猿人般以最单纯的呼声一吐心声。声震山谷、回音四起。大家兴奋至极，在云遮雾罩的高山之巅翩翩起舞。好似诗仙梦游天姥、更如陶翁釆菊东篱。神驰山峦共苍茫、心飞天地同休戚。

舞兴未尽，王书记手捧硕大白果朗声叫道:“快来看，白艮山的特产！”我们忙停下舞步围住李书记。“马皮泡，学名马勃。它初出时白嫩如豆腐，长得非常快，村里人曾发现过南瓜那样大的。可熬汤，味如蘑菇。成熟后皮发黄，一触即破，爆烟雾。药用，可止血疗肌去疡通肺……”王书记打开话匣子，“要是雨后上山，举步就遇到蘑菇圈了。圈圈相套，肉乎乎的蘑菇小似拳头大如钵碗，一弯腰就可采满袋子。带下山，用白艮厂汉村古井水炖羊肉煮蘑菇，那可是玉皇大帝也没吃过的饭呀！”他的话引起大家极大的兴趣，吵嚷着要看看白艮厂汉村的古井。

太阳西斜，我们来到坐落于山坳的白艮厂汉村。村西头稍平处大石砌墙的敞房里，青石块架起铁辘轳，上面缠绕的皮绳下吊着水桶。井囗呈圆型，石壁光滑，三米深处水明如镜。井前面光滑的石槽里清水满荡、涟漪如鳞。井房傍边停着一辆豪华旅游车，村里的年青人王大军一家与他供职公司的经理来白艮山旅游，观赏古井风光。他的妻子正双手握着辘轳把吃力地往上提水。我们急奔石槽边，伸手掬一掬清水解渴。井水落口，甘冽、醇香、凉爽，味道极佳。大家手掬不及，干粹把嘴伸进石槽水中，咕咚咕咚往下灌。石槽边站着的68岁的村民刘兰在忙摆手阻止，“可不敢多喝，山泉水硬，喝多了会闹肚子的。”我们马上停下来，还是丢不开这清澈的槽水。把头猛伸进水中，一股凉意盖满头脸直辐射到脚底。急忙从水中拨出头，一个个像落汤鸡。头发成绺，水流淋漓，可眼晴如滴甘露，似乎分外明亮。

刘兰在老汉笑得满脸开花，口里念念有词，声音虽低却分明，“白艮山白鹰猛，鹰击神羊白艮村，翅膀扇土埋羊身，爪掏羊眼泉水喷。”村夫野老似乎在吟诵一首古老的民谣，但充满神话色彩。这不是在说古井的来历吗？我忙问:“这是哪个朝代的事了？”“刘兰在眨巴眨巴眼说:“这都是老年人道古一代传一代，具体年代只有天知道。不过，这古井与羊确有关系。要是用井中的水炖了山里现杀的羊肉，不用搁调料，也香得吃不够。肉质细嫩筋绵、味道甘醇微辣，吃到嘴里越嚼越有味。肉咽到肚里，香气仍在舌头上打转转儿。敲断羊腿棒，骨髓如葱白似奶酪，吱溜一口吸到嗓窝，那个香呀痛快呀，世上无比！”我们听了一个劲咽唾沫，围着王书记要吃古井水炖羊肉蘑菇。可惜太阳磨山，只能思肉兴叹了！

乌兰察布市凉城县鸿茅镇境内的白艮山，峰峦如聚、岚雾弥漫、山泉古井、羊壮蘑胖......集原始、绿色、生态于一体。既如苍天飘渺苍茫、又似大海壮阔浩瀚，是消夏避暑难得的去处。我们一行游兴未尽，如锦的晚霞巳挂天边。禽鸟归巢、野兽探头，我们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踏上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