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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福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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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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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饼香

宋福恒

     中秋时节,超市里店铺中,摆满各式各样高中低档的月饼。买回家尝尝,远没有记忆中父母亲手做的月饼香。

我小时候,每到农历八月十四这天,父亲早早起来,到队里油坊打回一大瓶胡油。急匆匆推开碳房门,从煤堆里挑了一筐子精煤,打成均匀的三角体煤块。把闲置在小房里快一年多的饼铛取出来,拿湿布擦了又擦,用切平一头的罗卜蘸了胡油在它的平底上涂抹几次,放到向阳的地方晾着。母亲做好早饭,背了半袋淘好的新小麦,唤了我到院里的碾坊压面。

下午,父母下地干活,我在家忙着为晚上打月饼做准备。我把母亲梳头用的木梳子洗干净,放到窗台上晒着。又奔到葫芦地里,拨开硕大的叶子,四处寻找把儿三寸多长呈五角的,不管生熟,摘下来抗着跑回家。用菜刀剜下把儿,切平。再用削铅笔的小刀细心雕琢,刻成一颗五星印章。把与货郎担买得一小包红红放在小瓷碗里,倒了水溶化后,放入一团棉花。

掌灯时分,父母亲开始打饼子。母亲把灶里的碳火用煤铲笼到一块,拉风箱烧水。父亲从碳房提出打好的煤块,把火盖翻过来放在院子平坦处,中间放了细柴木片,沿着火盖边把打好的煤块垒上去。层层靠里,到顶收口。然后点燃细柴,引着木片,顿时,院内浓烟滚滚。父亲又从屋里搬出风箱,对着火盖上笼着的煤块猛地拉动风箱,只吹得火苗儿呼呼上升。不一会,煤块燃着,熊熊大火映红小院。我们一伙小孩子围了火盖转圈儿,还拍着手唱起歌来。“月光明、炉火红,铛里饼儿黄橙橙,一口咬个月牙儿,又酥又甜馋玉兔。”

          这时,父亲停了手,让它自燃着。他回到屋里,把面盆端上炕,称好面、糖、油。满油糖月饼一斤面加油糖各三两五钱。母亲已把烧开的水舀到大盆里,父亲把称好的胡油倒入锅里,母亲再拉动风箱吹风,灶堂里火苗直冲锅底。不一会,胡油升温,父亲将白糖溶入定量的温开水中化好,倒入油锅里,搅拌均匀。加温到油水冒泡时,端起锅把油和糖水倒入面盆。又操起碱水碗倒了一股,再用搅面棒搅动一番,直到筋颤颤黄灿灿为止。盖上锅盖,放到炕头上。吩咐母亲把灶里火笼好,放上饼铛。奶奶坐到小板凳,拉动风箱吹风。父亲跑到院里,这时,火盖上的煤块已冒过大烟,火焰由红变蓝,热力正大。父亲双手提了火盖上的铁环端回家,放到灶台已备好的土坯上,唤我赶快打开窗户通风。

          父亲把面盆拉到炕边,揭起锅盖,用手揉了一会,放到面板上。拉成一虎粗细的长条,用手攫成面块,摔到面板上。母亲双手握面团,在案板上揉了又揉,直到揉得筋滑有骨力为止。捏成半球型,用擀面杖碾压一番,圆圆的饼坯制成了。我用洗净的木大梳在上面压了花纹,再拿用芦葫把刻成的印章蘸了红墨水在它的正中押上红五星,用刷子蘸了胡油刷刷。月饼就成型了。

父亲端了油碗站在灶边,用刷子蘸了油在饼铛底刷了又刷,铛底顿时油泡四起。他忙从面案上取了面饼,只听“啪啪”声响,面饼均匀地分布于冒着油泡的饼铛底部。他双手提了铁环,把燃着蓝火苗的火炉放到饼铛上,吩咐奶奶拉风箱吹风。不一会,他又把火炉端起,一股汽涌出,饼子被烤得虚乎乎鼓起来。父亲一只手按了饼子,一只手捏了筷子,飞快地在饼面上戳孔,把气放出去。捏起一个饼翻过来看看底部的颜色,又放回原处。用刷子蘸了油刷到饼子上,把火炉端起放到饼铛上。回头让奶的停止拉风箱吹风。

父亲掐算着时间,大约十多分过去了,他把火炉端起放到土坯上。屋里顿时氤氲着浓郁的胡麻油混着麦糖甜丝丝烤饼馨香。抬眼望去,饼铛里爬着深黄色的胖乎乎泛着胡油光泽的月饼。父亲用铁铲铲起来,放到柳条笸箩里。我和妹妹忙扑过去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填。母亲抬手拦住,说:“不急,看烧了舌头。”这时,捏饼的手指被灼得火辣辣痛。我和妹妹直伸舌头,好险呢!

等了一会,我又伸手捏了饼子走出门。双手调换着让它降温。虽说是八月十四曰,可玉盘似的月亮已升到半空,银色的光洒满大地。村里的房屋树木沐浴在似水的月光下,我行走在流银溢玉的村间小路上,咬一口月饼,在嘴里咀嚼着。烤熟的月饼皮脆里酥,牙砸上去“嚓嚓”作响。皮破后,酥软细腻,越嚼越油气,越嚼越甘甜。虽嚼得嘴里满满的,也舍不得咽下去。我边走边品味着月饼,烤饼的香味又从远远的闪着昏晕灯光的屋子里脉脉散出,沁入心脾。

那石碾小麦面胡麻油红糖为食料的家乡月饼,酱黄的皮儿、酥绵甘甜的味感,让我难已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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