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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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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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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头瓶里腌猪肉

      每年大雪节气,养猪的人家们户户忙着生大灶,座大锅,滚开水,架门板,准备杀猪。杀猪的师傅这段时间非常忙,不停的赶场子。谁家杀猪得提前预约,排队,不然就落后了。好似大雪不杀猪,猪肉会掉膘。

       猪姥姥们,被吆出圈,正在懒洋洋地踱步,冷不丁地被杀猪师傅和他的帮手们给抓住四肢和脑袋,再捆绑起来抬到门板上。失去自由的猪们嗷嗷直嚎叫,此起彼落,响彻全村。大概是听到了猪的叫唤,小伙伴们纷纷跑到离各自近的杀猪处观看,把个十几平米的小院围的满满当当。

        我不需要去别人家看。自家也杀猪。我虽趴在屋内玻璃上,但从不敢看,只捂着眼睛,怕那刀光血影,恐怖,残忍。再说,杀猪割肉那是大人们的事,对于我,吃粮不管闲事,只等杀猪师傅把猪尿泡割下来,喊一声,和小伙伴们一起玩。那猪尿泡比气球结实许多倍。但猪尿泡不能用嘴吹,得用气管子,且事先得把尿挤净,并扔到地上使劲儿用脚来回揉搓。这样,打气时省劲,且尿泡涨得比没搓时大的多,却薄得像气球一般。经了揉搓的猪尿泡,表层的油已经被完全蹭掉,所以,不管是拍过来打过去,或是像皮球一样踢着玩,都不用担心把衣服弄脏。我们把它当宝地耍着,一直耍到它慢慢变干,直到漏气儿踢不远为止。

        透过玻璃,我瞄见父亲也在忙碌地招架杀猪事。而母亲则忙着在屋里,把后腿肉割下来,或切片,或剁碎,用盐拌起来,装入罐头瓶。母亲说总言:“羊吃前,猪吃后”,大概是羊的前腿肉,猪的后腿肉好吧。至于,罐头瓶,是历年来吃了罐头,积攒下的。

        记忆中那些年,吃不到新鲜水果。就连寻常的苹果和桃子和梨都吃不着。一是交通不方便,鲜有人去城里买水果,二是那时物、资皆贫乏。不仅,瓜果梨桃吃不上,香蕉和橘子更见不着,见着了也不认识。只有生病的,才有条件吃一两个罐头。或是家里买,或是别人探视时送。我记得,我一上火,嗓子就疼,就想吃橘子罐头。就缠着母亲给买一个,最多时候,吃两个。说来也奇怪,吃一个橘子罐头,嗓子就不疼了,火就下去了。空出的罐头瓶,被母亲洗净,晾干,放大瓮旮旯存起来。每年大雪时节,拿出来,再洗洗,晾干,放猪肉。俗语说的“大雪腌肉”,好听一点是说,进入大雪节气后,一些高蛋白的肉类,进入了腌制的最佳时间。事实上,是因为,那些年受条件所限,冬天新鲜肉很少,价格也贵,而“大雪”节气正好杀猪,除去卖的,留下的就是为过年做准备。罐头瓶里也腌一部分,目的是给来年开春后,吃不到猪肉而做准备。罐头瓶不开口的话,能放一年呢。

     母亲把洒上盐的肉,装入罐头瓶,压实。挨口处,再洒一层盐,杀菌,防坏。然后在锅里炼一些羊油或者猪油,滴在瓶口处,目的是封口,最后加盖。次年开春,或盛夏,如有客人来访,就拿出腌肉,用清水多泡会儿,片状的炒菜,碎肉则拌饺子馅。在吃不上新鲜肉的时候,腌肉也觉相当鲜美,解馋。故乡人好客,腌制的肉平时并不舍得吃,专等过节或者待客。经了时日的腌肉,加上人情味,似乎更显厚重。

     后来,人们生活渐渐变好,交通也渐渐方便,村里人经常去城里买肉吃,村里也有人开起了小超市,卖水果,也卖肉。吃罐头的少了,吃鲜肉的多了。有亲戚上门,自己就带着排骨和肉,还有奶类,水果,既诚心,又实惠。这样一来,在罐头瓶里腌肉的就少了。

    但是,老一辈的人还保留着腌肉的习惯。有一年,从潞城回去,欲吃饺子,但超市的肉刚好卖完,母亲就把早腌的肉拿出来,包了饺子。不知是常年在外吃惯了新鲜肉还是怎么地,居然嫌母亲的腌肉,老油气。母亲说我是吃的嘴肥了,圪咋。好好的肉,封的死死的,哪里能老油。

    或许是母亲说的对,也或许是我的感觉对。但不管怎么样,母亲是一个恋旧的人。罐头瓶里的腌肉在她那里依然鲜美。而在我的记忆中,渐渐远去。失去了当初的厚重和美味,不知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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