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人

《拾荒人》

公鸡还在草垛上窝着，

打鸣的时点还有一会儿，

桥洞里扑哧着亮光，

一个半老的男人在里边动弹，

拖沓的瘸腿一步步移出来，

一头多年不洗的螺蛳卷发，

一簇花白掺黄的拉渣须，

一件打了上百个补丁的破袄，

手持一根竹条子夹，

光着发臭的扁脚丫，

双手黑裂得像焦炭，

脊背拱成了罗锅，

庞大的塑编袋挂在颈上，

高高的个头被缩成了一团，

见人它总会冲着发笑，

嘴里嘀咕念着讨彩的话，

露出那口黄膏烂牙，

再抹一把青浓的鼻涕，

然后慢慢地独自走开。

整条街的垃圾桶都去翻遍，

把能卖的装进自己的袋子，

不能卖的就一一放回桶里，

饿了就到猪食缸里寻食，

从不到庭众下乞讨，

冷了就躲在桥洞里生火，

拿整把的稻草裹着身体，

有好心人若给他点吃的，

他只笑着说“谢谢老板”，

但不伸出手去嗟来，

地上偶尔也能捡到几个零钱，

他都无私的放在显眼的过道上，

若有小孩子玩耍摔倒，

他会连忙上前轻轻扶起，

姑娘们见了他就捂住鼻子，

他自觉地避到了角落。

他不偷不抢，

秉着拾荒人的操守，

他或疯或傻，

凭劳动养活自己，

他又脏又臭，

不碍着你也不碍着我，

他是个人，

一个拾荒谋生的人，

他是个穷人，

一个混迹天涯的人，

他是个好人，

一个胜于很多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