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何曾到谢桥
一
美往往源于一件事物的多重建构。
譬如,你说一个女人长得漂亮,有时候往往又说不出她究竟美在哪里,但她的的确确是美的。就似眼前站着一个女子,论肤色,也不是白净之美,论身材,也不算出条儿,就是一个邻家女孩的模样,可是,谁见了都觉得她美,都想多看她几眼。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似乎会放电,她朝你一个眼神儿,就可以把你击中,而她却是在无意间完成的。
这片湖水,这片湿地,就是我要描述的那个美人儿:水灵,静雅,平和,端庄,柔美。它就静卧在上党盆地的盆腔里,隐含在太行之巅的皱折里,不事张扬,不露声色。春夏时节,它就是一个青涩诱人的美丽女子,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青春勃发,充满活力;秋季到了,它又如一个丰韵甜美的美丽少妇,成熟而秀美;到了冬季,它又似一位睡美人,不动声色,又韵味十足。当你从高空俯瞰这片湿地与湖水,一定能感觉到它那种阳刚之气与阴柔之美并存的韵味,它美得纯粹,美得雍容华贵。
沿着漳泽湖湿地公园徒步而行,移步易景,各种景色尽收眼底。二十四桥恰如江南水乡般的婉约,五彩花田呈现别样的风情,十里荷塘水鸟纷飞,百菊园绚丽多姿,芦荻湾芦苇荡漾,露营地绿草茵茵,观景栈道临风而立,如画景色蜿蜒延伸,个性景致点缀成篇。
初冬的漳泽湖畔,烟雨迷蒙,青黄灰白的蒿草随风摇曵。那些水鸭子在湖水中徘徊,似乎是在等待着情人间的相聚。湖水边,浓浓的云雾淹没了堤岸,这种云雾不是那讨厌的雾霾,而是一种薄雾或者浓雾,如烟似纱,给湿地和湖岸笼罩了一层似有非无的纱帐和帷幔。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芦荻湾,以芦荻草为主打的一处胜景。芦荻草又名蒹葭,芦苇喜水,它是生长在水中或水边沼泽地的多年水生或湿生植物。明代曾有一副著名的对联:“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其实,芦苇是不可能长在墙头上的一种植物,长在墙头的,只可能是一种荻草而已。初冬的清晨,正是雾气重的时节,芦苇荡白草茫茫,连成一片。突然有一只野兔从芦草丛中狂奔而出,眨眼又钻进另一片芦草之中。离芦苇丛不远的观景步道上,几个小孩子如奔兔一般钻入野兔消失的芦苇丛中寻觅,小孩子自然比不过野兔狂奔的速度,孩子们狂追几步,也就作罢。野兔在游人如织的景区里出没,它是在觅食还是在游走?一切生物皆有归路,野兔自然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随着湿地的生态修复与保护,有水有草有隐蔽的湿地湖岸,俨然已经成为那些野生小动物们的理想乐园。
环湖路如彩带绕缠湖水和湿地两岸,行走在健身步道上,总会让你拥有一种悠然自得的闲适心境。湖水荡漾,烟波渺渺,你可乘游船在湖中畅游,你也可乘坐环湖路上的电瓶车浏览观光。观光车招手即停,你可以随心所欲,驻足观览每一处景点。
沿着环湖步道前行,看到湖水一侧的湖面上有几只水鸟在向湖面俯冲。这种我叫不上名字的水鸟,一定是这湖水里的常客了。旁边有人告诉我,这些飞翔的水鸟是白鹭鸟。据说,这鹭鸟是一个地域生态环境质量评价的一类指标动物,这是近两年才出现在湿地的一种珍奇水鸟。鹭鸟飞翔起来飘逸神韵,优美潇洒,而且这种水鸟性情温文尔雅,深得人们喜爱。眼前湖面上飞翔的鹭鸟体色呈洁白色,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亮眼。它们时而在湖面上盘旋,时而又消失在芦苇荡里、灌木丛中。关于白鹭鸟,杜甫就有“一行白鹭上青天”的千古绝句,现代国画大师李苦禅是画鹭鸟高手,他画的鹭鸟风格独特,大气磅礴,曾是画鹭鸟最多的画家。以往,白鹭鸟在这个季节就会离开湿地飞向南方,今年它们却迟迟不肯归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也许是今年气温正好适宜它们生存的缘由吧。而这个季节它们还滞留在湿地里,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高出地面三米多高的高空木质观景栈道一路延伸,深探进了一片杞柳林中。杞柳,那是一种单看并不美,成片很奇妙的一种风景林。独木不成林,柳林也风光呀!有人指着远处一片已经微微泛红的红树林介绍说,你们看,远处那片红色树林,是湿地成规模移植而来的红柳树,将来,那片红树林一定会成为湿地独特的风景线。
栈道蜿蜒,蜿蜒进水面和树丛之中。正好有阳光映照过来,真是水光潋滟晴方好,湖光天色景亦奇的境界呀!
有一处凸出湖面的观景平台,被冠以“城市阳台”之名。它横倚在湖的东岸,伫立湖边,水天一色,湖天相连,漳泽湖的风韵一览无余。眼前,这片“城市阳台”仅仅露出了它的雏形,一些配套设施还在完善之中,但它已经尽显精妙绝伦的建筑构思。在刚刚结束的全省第七次旅发大会期间,在这里举行了一场由东方歌舞团主办的高端晚会,它以《在太行山上》冠名,以水幕秀的高科技形式,将大美长治、华彩长治的神山奇异、水韵灵秀展现的淋漓尽致。现在,晚会布置的神山背景被遗留在了那片露天舞台的中心区域,或许要成为一种永久性布局的山峦群雕,也似乎在提醒着游人,漳泽湖湿地公园已经成为古城长治的精妙绝配。
如若你站在滨湖大道上远望新落成的神农湖大桥,一定会被斜拉大桥的宏大气势所折服。一桥飞架南北,成为大美长治的地标性建筑。
如若你是独自行走在泛着青苔的堤岸边,微风拂面,你定会有一种被湖面潮水轻轻拍打的感觉,恰似恋人用小手轻轻捶打你双肩和后背的那种麻酥酥的质感。一个人,以自我愉悦的方式享受着这湖水之乐的清静与孤独,该是一种难得的心理抚慰呀!
人们喜欢走进湖边,踏入林荫小道,那是因为这里有垂柳倒影,有自己曾经的念想,有照得见自己的湖面,有在湖水中戏嬉的水鸟,有悦耳动听的音乐,有美丽的女人,有稚气的孩子,还有端坐在某个角落的垂钓者。在这样的地方游走,即使你是漫无边际,也往往会有某种偶遇,会有某种惊喜,即使什么也不曾遇到,也会让你宁神静气,心绪爽爽。
宁静是一种只可遇不可奢望的境界。宁静可期,但它又是一种不期而遇的奢望,抑或成为一种悠然自得的境遇。
千百年来,浊漳南源支流汩汩流淌,奔流不息,它就似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孩子,默默无闻,像极了这方山水特有的沉稳醇厚特质。漳泽湖造就了这片一望无际的城市湿地,成为不可多得的城市之肺。浊漳南源曲溜拐弯,沿河而铺就,它由滩涂而变为湿地,是漳泽湖之功,但它却一直处于一种养在深宫人未识的境遇。现在,湿地湖水经过改造升级,生态环境才得以彻底改善。
“上党江南意,韵味漳泽湖”。湿地公园以其湖光水色、花鸟林草的绝妙建构,渲染出诗意栖居、意趣盎然的休闲胜景。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既来看此花,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
这是心学大师王阳明回答友人诘问的一句经典对白。王阳明所阐述的道理用一句形象的话来解析就是:当你未见到某个美丽女子时,在你心中那个女子根本就不存在,只有你遇见她,她的美貌才会呈现于你眼前,于你而言,她的美貌才具有实质意义。
这似乎有点唯心的嫌疑,但人们对一处胜景的认知,却形同此理。这片湖,这片湿地,经历了岁月的更替,经历了几代建设者的打磨,现在,它终于露出了真容美颜,我们自当倍加珍爱。
湿地里的“二十四桥”各有其名,每座桥都各有不同韵味。那次我站在栈桥上凝望那座新落成的“望湖桥”,蓦然想起纳兰性德在他的《采桑子》中曾有“梦也何曾到谢桥”一句。纳兰以悲情著称于世,但他对情爱的那种孜孜以求却是一刻也不曾停息。后来,他词中的“谢娘桥”逐渐演化为文人雅士对钟情之人的一种泛指和雅称,似乎那个心仪的女子就站在桥的那头期待你的到来。
漳泽湖,以它唯美的仪容让人折服。当你光临湿地湖岸时,会感觉到它真的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子了。它正期待着与你的遇见呢。
遇见,永远是人世间最真切的唯美画面,是永驻每个人心间的隐秘意趣。
二
我一直在想,长治人的柔性,是不是沾了这湿地和湖水的灵性?黄土高原的干涸,在这里被湖水和湿地浸淫的无影无踪,倒是那种江南的温润,在这里忽隐忽现,成为一种难得的清雅与纯柔。尤其是春夏秋三季,每当你走近它,沁人心脾的温润,总让你有一种爽心悦目的感觉,有一种想把口中那种润甜的味道反复吞咽与咀嚼的快感,让你不由得拥有一份好心境。
当年长治在推介全国优秀旅游城市时,有一句推介语说“长治人爱笑”。当时我就觉得,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儿太宽泛了呢。哪里人不爱笑呢?要我说,宽厚仁义才是长治人一种特有的品质呢。
长治的包容性,在于这条河,这片湖。上善若水,河水的博大与兼容,在这里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这种东西,滋养万物,而不与万物争功。这是河流的一种独特境界,一种无可比拟的至纯至善。
浊漳南源,是湿地湖水之源,它的主脉在长子发鸠山,但还有多条不可或却的支脉注入其中,丰富了浊漳河的多重灵性。苏里河、丹河、淘清河、岚河、绛河、石子河多条支脉汇入成就了浊漳南源,汇聚成为烟波浩渺的漳泽湖。石子河、黑水河是穿城而过的支流支脉,流淌的都是漳水文脉。浊漳南源,兜兜转转,绵延数百里,水流并不湍急,它却是古城长治的一条重要“文脉”。
宋代苏轼的那句“上党从来天下脊”在长治地区家喻户晓,但这首词的后半句 “先生元是古之儒,时平不用鲁连书”, 却少有人留意。苏轼的友人梅庭老要从吴地到上党来做学官,苏轼以文相送。东坡先生劝解梅庭老说,即使你有鲁连那样的奇才妙策,现在是和平时期,也没有啥用处了,你就安下心来做一个学官吧。学官是什么官衔?在当时大概就类似于管文教的小官。宋时,上党曾是赵国旧地,属偏远之地,地势又高,到这样的贫瘠之地任职,自然心里会有诸多怨气,所以苏轼在好言相劝。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宋代上党地区就是一个适宜读书的地方了。那时,梅庭老大概会是常住潞州府了,那他是不是会经常在潞州讲学呢?这似乎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当然,这属于望文生义了。
山水之美,重在文化,重在它的韵味。没有文化,就没得玩,就没有味儿。这味儿,就是点缀在湿地湖水两岸的村落。那些轶事、趣事,那些人文墨客,那些人文传说、文化积淀,永远是一种文化传承的点缀,是地域文化茁壮成长的基石。
如果你留意,你一定会发现这么一个现象:如果从漳泽湖的北岸一溜向南到老城区,周边不仅有数目众多的文庙、武庙、观音堂、玄武庙等一溜儿的本土文物,而且在这片地域,天主教堂、基督教堂,清真寺也随处可见。上党古地,却洋味儿十足。在这里,风俗、人文,土洋结合,和谐并存,自然是这条河的滋润,是这座山的传承。本地学者刘潞生曾把莲花池、皇城(沈王府)、老顶山称作长治古城文化“三胜地”,把沿本区域河湖山脉分布的山川风光、古建遗址、史前文化、历史名人、民风民俗等概括为长治文化的“八大系列”,是对大美长治文化渊源的一种准确把脉。长治文化,可归结为“以山为父,以河为母”的千古风脉。
有人总喜欢拿某个地方的湖水面积去与杭州西湖比大小,说比西湖大多少倍,是几个西湖那么大。这样的比法儿似乎有些可笑。西湖之美,不在于它有多大,而在于它有着“一山、二塔、三岛、三堤、五湖”的基本格局,在于它所承载的深厚人文积淀,在于它有“苏堤春晓”等十大美景,在于它有白娘子等数不完的人文故事。
别人没有的,自己独有才是稀奇;别人有的,自己有着不同于它处的别致,有自己的独一份、独一味,那便具有了不可替代的硬实力。
那天,市里组织本市的文人学者一起到湿地公园观赏。大家一路行走,一路惊叹湿地公园的变化。在惊叹之余,大家蓦然发现,这条河,千古流淌,却没有留下多少著名的诗篇。不要说是名人,就是当地的文人雅士,也很少有过赞誉。翻开历史长卷,还真不像别的那些风景名胜之地诗文累累,仅有的几篇也通常属于一种泛指,而非我们的专属。单从这一点儿,似乎多少有一些遗憾和失落。留给本土文人的使命任重道远,加大对本土山水文化的推介与宣传也是当务之急。
三
虽是寒冬,这个下午却并不怎么寒冷。我和两位与这片湖水有着特殊关联的人站在台上村的玄帝庙外朝湖心凝望。
此刻,我们站立的地方是湖岸距离湖心岛最近的地方。
宋先生是台上村人,宋先生的祖辈原来并非是台上村,而是淹没在湖水里的一个叫东至河的村子。另一位同行者郭先生来自河移村,他曾经的老家原来也是那个东至河村。英雄不问出处,站在这个地方,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却惊奇地发现他们的祖上原来是一个村,都是淹没在湖水里的东至河村。他们不约而同指着湖中心的湖心岛说,那就是他们曾经的村庄东至河村的“制高点”。村庄淹没在了湖水中,只有这个制高点还能标点出被淹没村子的曾经方位。
宋先生是五十年代生人,在他模糊的孩提时代,他记得当初浊漳河到了这段是两条河流并行,两条河守着两个村子,一个叫东至河,一个叫西至河。村子不大,都是二三百人口的村子。后来,他五六岁那年,这条河和他所在的村子发生了彻底改变。在村子的下游筑起了水库大坝,从此,东至河,西至河,连同上下游的十几个村子,都搬出了原址。宋先生这个家族十余户搬迁到离东至河不远的台上村。郭先生的父辈七十余户则搬迁至当时的崇道乡,建立起一个新村,起了个时髦名字叫红卫村,后来才改为河移村。郭先生是他的父辈迁移到河移村几年以后才出生的,他对那个东至河的了解几乎都是父辈口述中的故事,只有逢年过节上坟祭祖,他兄弟几个才会跟随父亲来湖边的坟头祭拜。前一段时间,漳泽湖沿岸生态修复改造,郭家的祖坟才迁往它处。
在回溯中,两位曾经的东至河村后人,心心念念,若有所失。那个东至河村,它早已静卧在碧波荡漾的湖水之下了。
宋先生记得,小时候,在寒冬腊月,他经常和小伙伴们从湖东岸踏着冰层走过湖的西岸。西岸的峪里村是姥姥家,一大早踏着冰层跑过去,等下午回来的时候,担心湖岸边的冰层融化出现危情,只能绕着远路从大坝那边返回来。
往事历历在目,几十年光阴荏苒,一个年少的孩童转瞬就接近了古稀之年!
那个曾经的村子,已经淹没在湖水之中,只有那一座湖心岛,依然坚毅地仰着头,露出水面,似乎在记录着那几个村子曾经的存在。据史志记载,当初,被库区淹没的村庄有十几个村,部分淹没的还有五六个村,涉及搬迁的就有二千余户人家。在漳泽湖生态建设改造过程中,沿湖又有几个村被整村搬迁。那些搬迁户有着怎样的心境?那其中一定有一些欢娱,也有几分乡愁。只是,这些隐秘的情愫,总会被时间和湖水浸淫与打磨,到最终,成为一些不易掀开的过往。
人生聚散有期,每一天的落日都是当天的而不可复制。
我们开车从基坝上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坝基下面一个叫“淹村”的村子。它为什么要叫淹村?是因为曾经被这条河水淹过,还是受库区建设的影响而为了留一个念想?湖区两岸那些或被淹没,或被搬迁的村子,它们的名字大都与这条河、这片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与东至河、西至河一同消失的那些村子,它们沉没在了湖底,一晃已经六十年。这是一个甲子呀!一个人从婴儿到暮年,由孙子变成爷的时空段,一个承载着两三代人记忆的时光轮回。
在这里,无论已经消失的村子,还是搬迁至别地的村子,都是缀满故事的过往。
湖水无语,盛满故事。
我们回到台上村的时候,天色向晚。走进宋先生居住的院子时,我抬头看到了堂房门头前额上挂着一幅 “卧云眠月”的牌匾。宋先生是一个舞文弄墨的人,而且特喜欢酒。一次几个朋友喝酒,本来大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大家知道他有酒瘾,就劝他别喝了,他看着大家不给他往酒杯里倒了,便悄悄拿出自己藏好的“专属酒”,倒在自己的杯子里,与大家碰杯。当大家劝他“不要再喝了”的时候,他已经又一次喝高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想一想,他是爱酒呀!有谁忍心去扫一个特想喝酒的人的兴呢。
漳泽湖规划建设的越好,宋先生越高兴。因为他的家乡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村西头就是环湖步道,男女老幼行走在健身步道上,真是一种快乐的享受呀。村里人与城市人有了同样的健身条件,甚至比城市居民还要便捷,这难道不是城市发展之幸?
其实,村西的每一处地方,都是漳泽湖的“亲水端”。宋先生居住的房子离湖边也就不足二百米,村西除了那座已经有年代的玄帝庙,还增添了一些新建筑。那座古色古香的起云台驿站,是政府环湖改造的最新杰作。在这里建一处“古驿站”,既是服务现代人休闲,更是为了复制当初这里作为一个古道驿站的一种文化记忆传承。
宽敞的滨湖大道仍会向北延伸。宋先生还在等着向北延伸的“最后一公里”。但他也有一个心结,就是如果向北直线延伸,滨湖大道极有可能会穿村而过,而他的这处院子最有可能会被拆除。他想在自己的院子里读书写字,舞文弄墨,与友对饮。
人总是要有追求的,宋先生的追求是:有酒喝,有书看,有字写。
这应该是宋先生的简易人生。
简易人生,恰恰就是幸福人生。
四
漳泽湖是黄土高原上的高原之湖,是身处上党盆地里的一面清澈透明的大镜子。它能成为全省第一个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自有它独特的生态功能与审美价值。作为城市生态建设的点睛之笔,作为市民休闲娱乐的打卡地,把一片人工湖列入“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这必有政府决策之功,也当是久久为功的一种历史见证,是“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最好诠释。
“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产”的战略思想,既是国家层面的标尺,更是一个地域对山水河湖林草建设的一种构思。据说,相关部门正在编制漳泽湖生态保护与修复、漳泽湖水质提升、环漳泽湖采煤沉陷区山水林田湖草综合治理远景规划。想想,这一定是一个美丽的愿景,漳泽湖湿地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建设速度在人们面前徐徐铺开。
经历几年的生态修复,湿地已成为集林业生态示范、湿地综合保护、生态观光旅游为一体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以漳泽湖为中心,着力于生态保护和城市品质提升,政府规划了面积达百余平方公里的滨湖区,通过建设“五行”系统的内环和滨湖景观大道外环两大环湖通道,着力打造五大片区,构筑六大园区格局,将形成市民休闲健康新空间、特色康养旅游目的地、城市高端产业新载体,打造市民共享的最佳绿意空间。
那些规划中的图景,但愿是一挥而就,而不是断断续续,就似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他挥挥洒洒将遒劲的笔力挥洒在一张宣纸上,成为惊世之笔。这漳泽湖畔,就似一张大大的宣纸,现在它上面只绘就了了几笔,它是写意,是水墨,是一张大大的中国画,一张大美长治的美丽图谱,就等有人为它挥毫泼墨,最终绘就一张宏伟壮丽的美丽画图。
这张具有长治特色的画卷,政府是设计者,人民是匠人,让大手笔的人来画,让大手笔的人来描绘,才能画出最好最美的画图。在这方面,我们曾经有过一些经验教训值得借鉴与反思。对山水文化名城的打造,我们不能等,不能觉得来日方长,也不能急功近利,胡乱涂鸦。
我在西藏的那木错湖看到的景色让我记忆犹新。美丽醉人的那木错湖,它的身旁,有高大雄浑的念青唐古拉山作陪伴。那木错广阔的湖面,湖水清澈,波光粼粼,与念青唐古拉雪山相映照,远处雄奇的念青唐古拉山皑皑的雪峰忽隐忽现。草原绕湖四周,水草丰美,湖边的草地犹如一张巨大的绿毯,无边无际。每逢夏初时节,成群的野鸭飞来湖周边栖息,浩瀚无际的湖面在微风中泛起涟漪。在阳光下,念青唐古拉山格外清晰,如一位威武的勇士守护着神奇迷人的纳木错湖。
远望老顶山并不壮观,但老顶山自有它的奇异之处,有它的神奇传说蕴含其中。老顶山又名百谷山,是始祖之山,有神农尝百草的文化积淀,有滴谷寺晨钟暮鼓的悠扬,其文化内涵源远流长。神农炎帝在百谷山尝百草,食五谷,兴稼穑,教农耕,实现我们的祖先由渔猎到农耕,由游牧到定居的重大转折,蕴涵着悠久的历史文化积淀。
长治早年间就提出过“东山西水”的规划布局,但要把布局成为格局,成为现实,成为一幅美丽的画图,那还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西水”的美景已然铺开,尚且在拓展与延伸,在纵深开拓,在浓墨重彩。古城之俊美,自然也离不开东山的雄起。雄浑与阴柔相连相融,才会体现阴柔与阳刚之美。
凝望东山之上,老顶山国家森林公园绿意葱郁,注目漳泽湖湿地公园,波光浩淼。晴朗无雾的清晨,如若你伫立老顶山巅,向西北方向俯瞰,一幅如诗如画的壮美图景一定会让你惊叹,让你泪奔。人们真正感受到了满满的温润闲适般的惬意。
清凉宜居是这座城市的一张亮丽名片,漳泽湖湿地是这座城市的一张通行证。一座城市因一片湖的温润而声名远扬,一座城市因为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而成为宜居之城,这是不是一座城市的幸运,这是不是一城人的幸福呢?
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