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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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文学是这个世界上独具魅力的一门学科。
当然，这么说，并不是说其它学科不好，也不是说文学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学科。而只是说，文学跟其它任何一门学科一样，只有更好的，永远没有最好的。我认为，正如人美不在外表，而在心灵一样。文学作品之美，不在于多么华丽的辞藻，多么优美的语句，也不在于多么动人的故事情节或高超娴熟的写作技巧，而就在于打动人心。那些少数能够真正打动人心的文学作品，犹如深埋在地下的珍珠宝石一般，自有它深藏不露的熠熠生辉的独一无二的艺术特质，方能有资格称之为独特的珍贵的更好的文学作品。
在众多的战争题材的文学作品中，许多作者通常会以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或者一场宏大的战争作为创作背景，而尤其以残酷的战争场面和悲壮的英雄人物作为主要创作素材。好像唯其如此，方能表达一部作品的重要性和文章的吸引力。而少数成功的战争文学题材作品，却往往借助战场之外的三两件小事，或者通过作品中的几个次要人物，通过入血入骨的描写和惟妙惟肖的刻画，用他们生动的人物形象和独特的内心世界，以及栩栩如生的故事情节，逐一抓住读者的心灵，触动读者的灵魂，继而达到启发、教育、召唤或鼓舞人心的作用，进而彰显波澜壮阔的历史时代，弘扬昂扬向上的伟大精神风貌。而长篇小说《桂花飘飘》，正是当下这样一部打动人心而独具魅力的文学作品。
首先是以“真”抓住人心。随着现代市场经济的发展，在物质利益至上主流思潮的冲击下，一切向钱看等个人欲望急剧膨胀，使得许多人的道德价值观每况愈下。于是乎，假烟假酒假发票曾经在市场上大行其道，假房产假文凭甚至假夫妻也曾一度泛滥成灾。在整个大环境的影响之下，曾经神圣纯洁的文学领域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许多为赚取金钱和眼球为目的而胡编乱造的假文章，也常常在现实和虚拟世界里妖言惑众，横行霸道。不仅玷污了神圣的文学殿堂，更助长和败坏了整个社会风气。由此一来，一切真实的东西，反倒变得弥足珍贵，甚至高不可攀。长篇小说《桂花飘飘》正是牢牢地抓住了这种难能可贵的“真”，把自己昔日参加越战中切身经历的感同身受的真情实感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广大读者，让大家在真实的历史事件中，在真善美的艺术熏陶中，最大限度地开掘历史的思考和汲取文学的养分。你看，当金鸡岭大战在即，整个阵地处在一片雷鸣电闪和暴风骤雨之中时，年轻的医助吴桂花瞧见“连长赵军正靠在掩蔽壕的墙壁坐着，手里攥着打开的笔记本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沾满尘土而变得硬邦邦的头发乱蓬蓬的，遮住了他宽阔的前额。他闭紧嘴巴站着，凹陷的双颊绷得紧紧的，好像有人把肉朝下面拉。他使劲握着铅笔，精神恍惚地写下去……桂花凭着敏锐的第六感，终于感到他在写什么。她“呼”的一声呼出一口长气。到现在她才感觉到祖国、爱情、战友这些平常嘴里说过无数次，心里想过无数次但又看不见抓不住的概念，竟是自己身上有机的一部分。此时此刻，她一点也没有闲着，她的手在不停地给轻伤员包扎伤口。”作者以其神来之笔，不仅描绘了一幅“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的犹如战神一般的壮美画面。同时，通过配角吴桂花的认真观察和思考，不仅衬托出主角赵军面对生死考验毫不畏惧的英雄气概，而且通过这种看似稀松平常的微不足道的潜移默化的货真价实的举动，深化了主要人物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战友、热爱生活的高尚情操，更把这种高贵的精神力量传导和延伸到了身边的所有人身上，以至于让吴桂花自觉地把祖国、爱情、战友这些原本虚化的概念，与自己融化为一个整体，并落实到一刻不停地为伤员包扎伤口这样真实的具体的可信的实际行动中。倘若没有这种亲身经历炮火硝烟洗礼的战场环境的“真”，倘若没有这种对血脉相连情同手足亲如兄弟的战友们思想情感的“真”，倘若没有这种对我们伟大的祖国、人民、军队及和平事业的无限忠诚和高度热爱的心灵情怀之“真”，我们将无法读到像《桂花飘飘》这样堪称史诗级的优秀战争文学作品。
其次是以“细”赢得人心。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一滴水，用显微镜看,也是一个大世界。人们常说，细节决定成败。毋庸置疑，细节把握的成功与否，同样是文学作品成败的关键所在。不管是散文诗歌还是报告文学，也不管是中短篇小说的创作，一切都概莫能外。特别是对于涉及更多人物更多故事情节和更多文章篇幅的长篇小说而言，作家对小说细节的把握和处理，犹如画家对画笔、厨师对调料、司机对方向盘的精准把握。每个人物的活动，每处环境的描写，每个故事情节的安排，大到重大历史人物和事件的重演再现，小到一根针的光彩，一滴水的模样，一只虫子的鸣唱，无不做到细之又细，实之又实。唯其如此，方能以小说所特有的细微、细致、细腻的文学特质，体现文学的宝贵生命和作品的独特价值。让我们把眼光再次移入《桂花飘飘》的战场，当小小的金鸡岭阵地，经过双方数十次炮火的洗礼，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危在旦夕，军医吴桂花已被连长赵军和战友们多次劝离的时候，一个看似柔若无骨的纤纤少女，一名理应坚守后方的普通军医，一位本该远离战争的年轻女子，居然毫不犹豫地发出了诸如“不，我不走！”“不，我要留在这里战斗！”“我不能走。我能眼看着你们打仗，自己一走了之吗？”的豪言壮语。如果读者对此类豪言壮语不为所动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故事情节，特别是人物活动的细微表现，难道不足以打动人心吗？“闻听此言，副连长李华伟眼里显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和自豪。多么美好的话语啊！他感动地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看到这里，许多人也许仍然不为所动。依然会说，如果我是一名战士，身处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同样也会表现出一身英雄气概，甚至可以冲锋陷阵，英勇献身也不在话下。这些，对于一名战士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请看后面，作者没有因为李华伟是一个次要人物而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而是同样用他这样一个次要人物的言行举止，尤其是用他细致入微的心理变化，反衬出了军医吴桂花的勇敢，反衬出了爱情的伟大，反衬出了广大将士为了保卫国家和民族不怕牺牲英勇战斗的高贵品格。“可是，喜悦渐渐被担忧所代替。不一会儿，他清亮的眼睛前蒙上了一层阴影，最后连面孔也沉了下来，他用恳切的语气傻里傻气地再次劝说年轻的女医助离开战场。当他被再次断然拒绝后，他从中领悟到，这是一股真正伟大的爱的力量。他晓得无论如何，甚至用命令也动摇不了吴桂花坚守岗位的决心，最后不得不沮丧地离开观察所。”
再次是以“美”升华人心。一切美学的最大功能莫过于教化心灵，引领潮流。从这个意义上讲，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如果能催人奋进，美化心灵，净化风气，引领时代潮流，那它就具备了很高的美学价值，那它就是一部成功的文学作品。《桂花飘飘》之中，由于一场战斗，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特别是彻底改变了一个人。他，就是团参谋长吴振华。一场战斗下来，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固执己见，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无知，认识到了自己的狭隘和偏见。“更重要的是，不理解战士们保卫祖国的纯洁的心和火热的爱国精神，看不到他们强大的精神力量。由于自己不可饶恕的无知，直接亵渎了金鸡山的英雄们……”至此，他深切地感到了后悔和痛心，他就是进了棺材也忘不了这个教训，他决定热爱那些真正的人们，并实心实意地相信他们。
是的，正是这种丝丝入扣的细腻，正是这种切肤之痛的真实，正是这种融化万物的至善至美，以其独特的家国情怀和文学魅力，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温暖了广大读者的心。由此不难相信，这部塑造了浓郁战争气息又极具文学张力的上乘之作《桂花飘飘》，连同这位屡立战功的胸怀家国天下的无私奉献这部优秀作品的军旅作家吴振尧先生，不仅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也打动了千千万万的读者。
尽管这部作品初创于三十八年前的部队军营，即便这场战争已经过去近四十年，即使再过去成百上千年，这部饱含至真至善至美思想精华的文学作品，及其彰显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的高贵品格，以及特定时期人们所展现出来的忠诚勇敢无私奉献的时代精神，必将如一坛窖藏的老酒，或者正如作家笔下飘飘的桂花，常开不败，历久弥香。
（此文原载《惠州作家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