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外公
我的外公已经去世四年多了,享年九十二岁。这四年来,因为疫情的原因,我没能到墓地祭祀他。我把对他的思念和怀念都写成了诗,希望天堂的外公能够听到。
外公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爷爷中过秀才,做过教书先生,家里有几亩地。爷爷的学生有的一直做到国民政府的高官。但是那段岁月先是军阀混战,后来又是日本侵华,外公家的生活也过得越发艰难。为了躲避国民党抓壮丁,外公躲到了上海,在一个远方亲戚家里烧老虎灶。后来,外公每当给我讲起这段历史,都会说:那时候艰难的讨生活,哪里会想到现在住进了新房子,国家按月发退休金,年老了还能过上舒心的日子。我知道外公说的是心里话。
外公个子高大,但是人很清瘦,脊梁挺得笔直。我小时候,外公先是挑糖面担,一边敲拨浪鼓,一边吆喝,走在故乡的大街小巷。后来帮建筑站看守工地,平时骑着三轮车捡些垃圾贴补家用。日子过得很清苦,但这些都没有压弯他挺直的脊梁,他经常跟我们说:“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舒坦!”。
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历史原因,从小外公和大舅舅家一直不合。这是外公的心病。外公晚年,村干部和有威望的长辈都来说和,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缓和矛盾。外公倔强的说:“哪有老子向儿子认错的。”晚上,外公便拄着拐杖,来到我家,想请我父亲帮助他找律师告大儿子忤逆。父亲不敢应允。第二天九十岁的外公,自己骑三轮车去城里找律师事务所,终于有一个律师听完外公的满腔怒火的控诉后,答应第二天来小区调查取证。律师来了以后,在小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律师调查完了以后,把定金退还给了外公,这件事也就没有了下文。我突然觉得很悲哀,我以为外公挺了一辈子的脊梁骨终究毁在自己儿子手里。
外公九十岁以后,连续两次走路摔倒,跌断了肋骨,不得不住院做手术。大舅舅签的字,兄弟姐妹五人都日夜守在医院里,显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外公出院回家,也主要是由大舅舅在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时的大舅舅已经六十多岁了,也是儿孙满堂。看到外公和大舅舅父子俩和好如初,我们都很高兴,都希望外公能够长命百岁。
外公没有波澜壮阔的一生,也没有多少财产留给后人。唯有忙忙碌碌的平凡的一生,和外婆一起辛苦把五个子女拉扯大。而我最佩服得是外公那副永远挺直的脊梁骨,多少年在我心中都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