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鹅
二鹅已经去世几个月了,我今天才从邻居那里得知。而二鹅的邻居,我的表姐听我说起二鹅去世的消息,竟然很惊讶,说还没有听说过。我也很疑惑,这与二鹅名声在外不符啊。谈起二鹅,东方红和后来的马厂安置小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对二鹅的“特殊情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二鹅是母亲娘家庄上的,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带我去外婆家,在路上碰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约摸四十岁不到,黝黑的脸上留着两搓小撇胡,很有特点。
母亲指着他对我说:“快叫老老爹,他的辈分比你婆爹爹还大三辈呢!”我立即按母亲的话乖乖的叫了声老老爹。从此以后不用别人提醒,一遇到二鹅,我就脱口而出:“老老爹好!”二鹅每次都会认真地看着我,然后“嗯”的一声。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我家和外婆庄都拆迁搬到马厂安置小区以后。由于二鹅是庄上辈分最大的,庄上人也叫他鹅爹。
最让二鹅出名的不仅仅是因为在庄上他的辈分最大,还与他与村民和世俗格格不入的性格有关。二鹅放荡的性格造就了他放荡的行为。最让人评头论足的是他“人生在世,要及时享乐”的生活态度。
二鹅自从按月领土地换社保的退休金后,就不再在家开火烧饭,一天三顿都带着鹅奶奶下饭馆。一年四季,他更是浴室里的常客。小区里的人都说:“还是二鹅潇洒,有什么吃什么!”但他有个原则,从不涉“黄赌毒”,他喜欢在小区里遛弯,看邻居们打牌。小区里的人要是一天不见鹅爹,就好像今天有什么事还没做似的。
前几年,鹅爹老伴中风走了,鹅爹伤心了好一阵子,小区里面只剩下鹅爹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没有了鹅奶奶在家,鹅爹一个人不会煮饭烧菜,仿佛一日三餐下饭馆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鹅奶奶走后,二鹅在小区里又多了一个癖好——晒太阳。这是小区上了年纪的老人群体特有的爱好,鹅爹坐在凳子上靠着墙,眯着眼睛,额头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使他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我有时在想,是世俗的眼光让他感到孤独,还是失去了鹅奶奶让他感到孤独?我突然有点理解他、同情他。
去年二鹅得了肠癌,等到去南京看病的时候,已经到了癌症晚期。听人说:二鹅肠子有一块露在外面。我没有看见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二鹅是拖着肠子,忍受着癌症的病痛或许还有其他什么痛苦整整“潇洒”了又一年。我知道极有可能真是这样,这对得上二鹅的秉性。
前一段时间,我因为二鹅的事有感而发,写了一首现代诗发在朋友圈。一个不怎么联系的微信好友留言:东方红的二鹅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