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盖新房

据母亲讲，她坐月子的日子里，因洗刷尿布接触凉水，落下关节疼的病疾。父亲外出进货，地里的农活和家里卖管的生意，唯有母亲一个人硬撑着，尤其是翻盖老宅，自己脱琣，由于老是起蹲起蹲重复着一个动作，一连多少天如此，再次落下硬伤，颈椎严重受损，我每次回家，时不时地会看到她摸后颈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恨当年自己太小，太不懂事，没有替老人多分担家务。

母亲从小没有母亲，童年时光并不算美好，靠当家大娘小婶照看长大，心里没有多大的安慰感。母亲从小把我们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白天因活计没有功夫，等晚上哄我们睡下后，半夜了还要为孩子们赶制衣裤鞋袜，甚是辛苦！一个人看四个孩子，简直是不容易，后来没有办法，让菊姨过来帮忙，算是略有好转。

母亲之所以如此付出，与她不甘受穷落伍的性格是分不开的。作为老三届生，父亲那个年代的学生们，响应号召，回家上当时的农业大学“深造”，分队前，父亲当了多年村支部书记，集体记工分，家里能吃上饭还算可以。分开队后，有一天，父亲把我喊到爷爷奶奶家，说来了亲戚，叫什么舅爷爷，吃过晚饭后，大家重新又把方桌在炕上摆正，说了好一阵子什么话，最后抓起什么阄儿来，后来回想起此事，由于年龄太小，朦朦胧胧记得，当时由于我的拙手，抓了处老宅，原来是分家？后来常常听到母亲自言自语地念叨，自己盖的新房，老人没有添一分钱，分的什么家？后来长大几岁，听母亲说才知道，由于父亲怕抓到老房，故把我一起叫过去，让我来抓阄，可怜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后来她没有再说什么，始终没有埋怨我。

自从搬进老宅，经常发生无可奈何的事情，那时候是大土灶，母亲在屋场子煮熟了粥，刚掀开锅盖加篦子腾干粮时，啪！啪！啪！几声，老墙皮被热气一熏，掉到了锅里，本来应该吃的热乎乎的饭就此作罢了。后来多次上演，再后来，父母一看实在是无法凑合了，决定翻盖老房，为了省吃俭用盖好新房，母亲早出晚归下地干活，不愿意让父亲耽误生意，一个人独撑家里家外，毫无怨言。

新房盖好了，窗户玻璃没有钱镶了，没有玻璃怎么搬进去住呢？母亲卖了家里的黄豆等粮食，省吃俭用镶上了玻璃，长此以往，以致母亲积劳成疾，落下病根，我很是内疚。后来，来了一位风水先生，说此处九世老宅，槐光五重，长仙庇佑，发家福禄之地。后来奶奶，母亲都说过，她们不同时间都在家看到过金蛇出现，尤其是中午正阳时，好现身，好大好长像金色盘龙一般，护佑着刘家代代老小。我祈祷着，一切会好起来的，几年后，父亲替人轧草到倒卖胶管，生活总算是有了起色，心里稍稍地自愈了些。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始终不明白，有个疑问？为什么父亲非答应分家？不答应，不去参加抓阄儿不就完了吗？这个疑问始终埋压在我心底多年，无法释怀。

最近几年我才明白，这也许是一个长子的担当吧！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老人们已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小弟也不小了，结婚要用新房，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