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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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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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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老草驴

不知为什么,我对一头驴的记忆会那么深刻,一直到现在我仍然对这头驴的死亡经过历历在目,仿佛就在眼前一样。

记得那是个隆冬的傍晚,天上飘着雪花,冬天的原野白茫茫一片。我放学回家经过牛屋后的时候,听到牛屋里有很多人在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好奇地赶到牛屋,看到牛屋里黑压压的蹲满了人,有队长、会计、饲养员。饲养员的怀里抱着一头湿漉漉的小骡驹,请来的兽医一双手沾满了鲜血。兽医说,那头老草驴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生下了一头小骡驹,然后死了。

饲养员用一双手抚摸着小骡驹湿漉漉的身子泪流满面。队长蹲在母驴的身边,眼睛红红的,把一把麦秸揉在手里,搓了又搓,长吁短叹。

老草驴躺在地上,鼻孔里不再喷出白烟似的空气;屁股后头的血迹在干草铺好的地面上洇成血糊糊的一片。

在另外一间牲口屋里,几头健壮高大的骡子焦躁地扯动着牲口槽上的缰绳,把牲口圈的地面踩踏得一片狼藉,仿佛已经知道它们的母亲去世的消息。

快过春节了,人们都在忙着磨面、蒸馍、磨豆腐、炸丸子。零零星星响起的鞭炮声,让孩子们异常亢奋。这时,孩子们在人群里穿来穿去,看到大人面目凝重,不禁消停了下来,不知所以的望着大人的脸说:“死了一头驴,我们就有驴肉吃了。”

队长抹了一把眼泪,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又望一眼用小米汤喂小骡驹的萝头爷,清了清嗓子:“这头老草驴死了,大家都说说该咋办?”“杀了分肉,过年包驴肉扁食吃。”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声,立马有人提出了反对,“不中,不能杀!”一片反对的声音瞬间把孩子们附和的声音淹没了。队长挥了一下手说道:“是不能杀,这头驴给咱村生了七头骡子,你们知道咱生产队犁地耕地为啥比别的队快吗?是咱快牲口多呀!一头快牲口一两千块钱,你们说,咱这头驴功劳有多大?咱能吃这头驴的肉吗?”“埋了,埋在咱村的菜园里。”随后,我们用一副门板把老草驴拉到了村东小菜园里埋了老草驴。坟前不远处,就是老草驴经常拉动的水车。人们望着那盘水车,仿佛依稀能够听见老草驴拉动水车的声音,仿佛看见了井中流出的一汪清水在潺潺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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