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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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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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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剧名丑王国仁

川剧名丑王国仁

王大炜

 

上世纪40年代后期,成都“永乐戏园”独出心裁,搞了一个高招,请关公关云长出来打广告。

当时,有“红灯教主”之称的著名川剧名丑王国仁,不墨守成规,敢于创新,跨越行当,主演红生戏《关公走麦城》。为了加强宣传效果,位于当时棉花街,现东风路段的“永乐戏园”的老板龙致样,特地找到梓潼桥的纸扎艺人张师傅,请他扎了一个真人般大的红脸关公,再给关老爷穿上戏装:绿扎巾、绿铠甲、绿蟒袍、五绺青须、手执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戏园门口,同时搭起柏枝牌坊,设香案、摆祭坛,此剧竟一演月余,场场客满,开创了丑角演红生的先例。

可惜,这位能编、善导、会演、吹拉弹唱的多面手,蜀中老少皆知的著名川剧艺人王国仁,仅以三十九岁的英年早逝!

我初看王国仁的戏是抗战胜利后的成都锦屏大戏院,那时笔者不过十三四岁,他与王成康合演《双拾黄金》,戏中两个讨口子说唱着十分有趣的“十八扯”,王国仁施展他那独特的表演艺术,以吐字清快稳准的绕口技巧而博得观众阵阵掌声。这戏中部分唱词,笔者至今还能背诵,可见他艺术感染力之深。这里,试录一段,以悦读者:

“叫花子,是神仙,无忧无虑无愁烦。咱们也不赊,咱们也不赚,每日睡到日三竿;幺儿媳妇煮好饭,我还在床上把身翻。要学我,也不难,三天不梳头,五天不洗脸,自然而然成神仙。”一副活脱脱好吃懒做的叫花子嘴脸。正所谓“讨口三年,官都不想做。”

据说,王国仁本名黄伯寿,四川罗江(现属德阳)人,生于1922年。少时在成都读中学,就酷爱川剧,回家后即哼唱比划,遭到其父黄备臣训打,他便离家出走,那时他才十六岁,不久便下海唱戏。

王国仁下海后,曾一度用“中国人”为艺名。鉴于当时抗日救亡,国难当头,自己又无家可归,遂取名王国仁(谐“亡国人”)。王国仁登台唱戏后,其父责令归家,否则断绝父子关系。王国仁自然不从,其父果然登报与他脱离关系。

抗战期间,王国仁有感于人力车夫捐献钱物的义举而编了出《车夫爱国》,因此触痛了当局,遭到禁演,于是全市人力车夫为之扎起,罢工三日,迫使当局恢复上演。

王国仁大胆革新川剧,遂享有“红灯教主”之美誉。谓”红灯教”意即胆大不怕事。观众中流行一段顺口溜:“红灯,红灯,花样翻新,堪称教主,不怕鬼神。”就是很好注脚。概括起来,就是大胆创造,时有新奇,新戏创新,老戏革新。他虽非科班出身,但思路新,花样多,善于扬长避短,凡戏都要来个出奇制胜。所以才有《关公走麦城》首创丑角演红生的先例。

王国仁善于刻画人物,见戏敢演敢唱,演啥像啥,戏路极广,行家说他是“抓风成石,撒豆能成兵。”他的丑角戏,诙谐、活脱、传神,噱而不俗,观众有口皆碑。他的跨行当,也是“游刃有余”,除了丑角外,扮演任何角色,都能驾轻就熟,即便是跑龙套,也很有戏味。

新中国成立后的50年代初,王国仁和他所在的剧团调来当时的西康省会雅安市。此时,笔者亦在此地,遂有机会较多地观赏他们的演出,诸如《游龟山》《谭记儿》等都是王国仁的革新剧目。

1955年底西康开始撤省之际,我被调往甘孜州白玉县。1959年初又调至州府所在地康定。王国仁所在的雅安川剧团常来康定演出。有次演出的地点是在文化馆。一天清晨,文化馆大门口一长凳上坐着一人,高高的个头,一身棉衣棉裤棉鞋棉帽,腰间一根似绳非绳的带子,手捧一个镔铁大盅盅,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仿佛有股热气往上冒,估计是开水(困难时期造就了人们都爱端斗碗),一副“灰溜溜”的样子。定眼一看那脸型正是“板鸭脑壳”王国仁(他自戏绰号)。康定此时正值寒冬,但早晨的太阳都是暖洋洋的,他手捧热水盅,坐在条凳上晒太阳,也难掩他的“寒酸”。正匆匆上班的我,与他点头招呼,得来的却是一丝的苦笑。也许他明白,康定还有他的许多老戏迷。

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后来听说他得了肝癌,死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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