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纪行

从凤翔开车去平凉现在也就两个小时的行程，说远吧，其实很近；说近吧，有时也感觉遥远。

春季闲暇，驱车西行，本来想在平凉小住几天，登登崆峒，游游龙隐，看看泾河，领略一下修道的高深，体验一下遁世的雅趣，舒缓舒缓沉淀多年的生活压力。不意才住下不几天，宝鸡就有了新冠，绿码带了星，动不得；挨过了十四天，能动了，又有了外省经历，回不去。只能耐心留居平凉，做流民了。

一直看到人把雍凉连在一起，一直也不知道究竟，现在还是理不清。禹贡九州，雍为其一。然此雍州，概念宽泛，地域宽广，本是虚构。说是禹时划分，其实是战国末年，有智者为秦一统中华编撰的理论依据。所实者，唯雍城尔。也只先秦九都中历时最长的一都罢了，辉煌也仅三百余年。唐肃宗时虽也是五都中的西京，但昙花一现。实实在在的是雍城所在的凤翔，历为州府治所，西控甘宁，南通巴蜀，是西安以西重要的军事﹑政治﹑经济中心。而平凉也和凤翔一样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节点，府治之所在，其城周的回中道尤其出名。地又接壤，俗又相近。或许这就是人们将雍凉联系在一起的原因吧。

平凉的旅游景点很多，我只去过崆峒山，也许是一九九六年仲秋登临留下的印象太过美好的缘故，一直有再上崆峒山的梦想。春季山杏开花的时节，终于如愿。

平凉通崆峒的公交很多，坐公交去很方便的。我就是一个周末坐公交到前山，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崆峒水库，过了大坝﹑溢洪道，再沿库边道路蜿蜒，再沿月石峡，途经王母宫﹑观音庵﹑饮月石﹑崆峒仙境﹑茶庵寺﹑紫霄宫，一步一步登山。那段路上有结伴而行的学生，也有拖家带口的几户年轻人。登山的时候，刚好那几户年轻人的可以自由行动的几个孩子基本和我同行，他们嬉戏着﹑打闹着﹑追逐着，给寂静﹑荒凉的山野，平添了几分生机和乐趣，特别使我减少了孤寂与落寞的凄楚。拾级而上，快到东台的时候，我告诉孩子们不要再和我一块走了，让他们停在那里等等他们的家长，要不家长会急的。我继续前行的过程中意外结识了一个市上的工作人员，互相攀谈后得知我来自外省，就一路和我结伴，真真的热心人，给我当起了义务导游，互相加了微信，他的微信网名是北国之春。

他给我讲了轩辕问道的传说，秦始皇﹑汉武帝西巡的历史，还有许多关于崆峒山的传说和轶闻。不知不觉中我们一块游览了中台﹑东台，本来要去西台，我感觉都有些年龄了，太危险，去了朝天门﹑药王洞﹑栖云寺就回返上天梯了。栖云寺常住的是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女居士，个子不高，她告诉我们，腿已经受伤好几个月了，其他寺里的人刚开始给送过一两次跌打损伤类的药，再没有人管过，还一直痛，也不连便；吃饭也是已经吃了三个多月香客贡奉的早已风干了的馍；有时几天也喝不上一口水。这几天还好，刚接了些雪水，却无法挪动，还放在檐下，我俩给搬动到了她要求的位置，给了我们一人几粒花生米﹑两颗枣。然后不停地作揖致谢，直到我们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我们两个边走边议论，感觉槛外人有槛外人的不爽，槛内人有槛内人的乐趣，游离在二者之间的人也有独特的无奈。

快到轩辕问道处的时候，北国之春的电话特多，我站在离他二十多米远处，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钟，他依旧在应付着电话，看来一定是个大忙人，能在周末偷闲来这里一定很不容易了。刚好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相邀，我们三个就一块结伴了。他们两个都是从西安过来度假的，车放在后山桃花坪停车场。

乡党相逢，格外亲切。我们一块游览了雷声峰﹑棋盘岭﹑三教合一殿﹑隍城﹑混元顶﹑香山寺，我也边走边给他们就我所知道的进行简单的介绍。

一路看到的除过形式多样﹑风格迥异的各类建筑，就是尚乏绿色的树。冰雪仍在融化，春天正在酝酿。这里的树多数形状奇特，树干上有许多特别大的结节，好像得了大骨节病。在和北国之春结伴的过程中我们探讨，这些奇特的树，是不是应该叫崆峒树？

在混元顶我邀请两位同行的年轻人喝茶，算作简短休息。举目四望，峰峦叠嶂，山河萧瑟。我起身扫码的时候，一个人拉住我不让扫码，另一个去立即付了账，说怎么能让我一个老同志请他们的客。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北国之春打来电话，说他在中台，想请我简单吃个饭，我告诉了他我的位置，表达了谢意。下午我们沿黑龙泉﹑凤凰岭﹑千年华盖到桃花坪停车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就坐他们的车回到了城里。我意一块吃个饭，他俩说很累了，要回酒店休息，把我送到我住的地方就分手了。

看来人的每次驻足，都有结缘的可能，也有不一样的感触。

平凉的吃是绕不过的话题，也是困扰了我好长时间，很难圆满解决的问题。

记忆最深的也就牛肉拉面和羊肉泡。吃的最多的也就这两种饭，也是平凉的特色。那里的牛肉拉面馆特别多，味道差异很大，有的有几个牛肉丁，有的纯粹把肉丁省了，可能是考虑有肉丁在里面吃起来不方便。有次想尝个肉的味道，却怎么也找不到。我就很策略的问老板，怎么平凉的牛肉面有的有肉，有的没有肉。老板的回答也好像很客观，说有时人多了就把放肉忘了。当时那个店里只有我一个食客。再没有去过那个店。总的感觉越是繁华的地方饮食越地道，用料越考究，越名副其实。

平凉的羊肉泡馍和西府的价格差不多，但肉多。一般泡馍馆你如果要纯瘦，那就是牛肉泡，所以如果想吃羊肉泡的话，千万不能要纯瘦，应该要肥瘦。但在百年老店的春华楼和平凉宾馆，你要牛肉就是牛肉，要瘦羊肉就是瘦羊肉。春华楼的价格最高，粉条为主，肉的量一般，汤最浓；而平凉宾馆和其他一般泡馍馆的价格是一样的，不同的地方是肉太多，感觉纯粹是吃肉，就不用在里面泡馍了，这里也是食客最多的地方，每次去都能体验排队的乐趣。

平凉有个特产叫馓子，是面粉做的，和陇州的油绳大同小异，是油炸食品。有咸的，有无味的。那天在新民街一个商店问老板哪家的馓子最好，刚好一个八十多岁的回族大叔经过，就很热情的给我介绍，其实就在离那个商店很近的地方有一家，正宗﹑考究。最后又很详细的给我介绍馓子的做法和做的时候应该注意的问题，但是我都没有记下。或许我本来就没有自己尝试做一回馓子的冲动和想法。

世间需要干的事太多，自有细致的社会分工，任何人都不可能全能，不可能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把自己该干的事干好，无愧于心，无愧于人，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