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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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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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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小草


 草本不起眼,随处滋生。曲曲蓬蓬,或覆于路边,或挺于地埂,遇风雨而摆动,沐阳光而茁壮,无欲无求似看破红尘的智者,随遇而安像道行高深的大德。

记忆中,儿时看不起眼的小草,却让我们这些初涉人世的孩童万般揪心。记得那时,我们那里家家户户养猪养羊,猪吃的食全是草粉碎成末后拌和的,羊吃的更不消说只有草了,而积草是我们这些小伙伴的天职。因为大人们天天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没有时间搞这些小儿科的小动作。

春季是孩童挑草的时节。我们结伴,提着拌笼,拿着刀刀,去麦田里挑草,那个艰难劲就别提了,一晌挑一拌笼草不但要跑好多路,而且还不一定能凑一笼,我们真抱怨草怎么那么少!有时没有办法,就几个伙伴在麦田里挖个坑揪草窝,谁赢了草窝里的草就归谁。赢了的时候,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拌笼里的草平添了高度,不劳而获嘛!而输了的,当然的特别沮丧,缠着再赌。人嘛,孩童时就有了占有他人劳动成果的欲望了,也许国人好赌就是从赢草窝开始的吧!

夏秋两季是割草的季节。满目草的世界,到处蓬勃的是草。我们这些孩童们拿着镰刀,背着小背篓,跟着大哥哥们成群结队去割草,好像队伍,现在想来很是壮观,有时几个人,有时十几个人,有说有笑,有时和着大哥哥们的歌声唱唱歌,有时到达目的地早了,他们玩扑克,我们旁观,慢慢也就学会了打升级、争上游、吹牛等扑克玩法,其乐融融!也许那就是集体生活的开始。

随着时间向深秋的推移,割草的难度越来越大了,走的路也越来越远了,近处、好割的草割完了,就只能跑好远的路,到人烟稀少的山区村去割草。那时生产队喂牲畜靠的是草,大概以一百斤五分工的诱惑,吸引着大大小小的人把割的草缴到生产队的饲养室喂牲畜;农户自养的猪、羊靠吃草生长,还要在这个季节为猪羊过冬和初春备足足够的草食,烧火做饭用的也全是柴草……那个时候,怎么就一点也离不开草,草的用途就那么大!害得大人们在劳动的间隙抽空拿着镰刀割几把草,或者劳动结束后回家的时候捎几把草。而我们这些稚童,尚未开始学校的学习生涯,就将割草作为人生的必修课,天天跟着那些大我们许多的大哥哥们去漫山遍野地寻草、割草。有时跑累了,真抱怨这个累人的世界,毕竟我们还是孩童,还经不起这样的苦辛。

手里的家什无非就是镰刀,背上背的,随着年龄的变化,开始是小背篓,再就是逐渐换成了大背篓,再后来就变成了背架,甚至只拿一把镰刀,等割足了草,用草拧几根草绳,将草捆起来背回家,而这些都是从大哥哥们和大人那里模仿来的。或许,劳动工具和劳动方式的变化,凸显的是年龄,印证的是成熟。寻草、割草好像就是我们那辈人生命的有机组成部分,伴随了我们许多的岁月,见证了我们的成长。在艰难的割草中,我们一次次煎熬,一步步成熟。

冬日的草,已经在凄风苦雨中干枯,而且星星点点,少的可怜,只能在寒风中飘摇着,用残缺的躯体覆盖大地,为它所赖以生存的土壤御寒。

记不起从几岁开始为草而奔波,更记不起割了多少年的草。奔波中饱含了喜怒哀乐,辛苦里融合了人生最初的奋进与梦想。

冬末,沐浴着冬日暗淡的阳光,走进凄凉的田野,看到那些因旱魔洗礼而支残叶黄的麦苗,突然想,其实这麦苗和草都是种类繁多的植物中的个体,只不过因其际遇不同而命途殊异。麦苗因其籽实供人食用而倍得人类青睐,被人们催生催长,当其被人惠泽,身也荣光,头也高昂,却难免任人宰割,到头来身首异处,生命中止的厄运。

而草却因其主要被畜、动物食用,特别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繁荣,其用途日益减少,无关人类痛痒,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无人关照,长在路边的遭人践踏,长在地里的被人铲除,长在公园的被人修理。但多数却长在与人类无争的境地,或在沟壑之内,或在悬崖之上,处在自然界的最底层,是最弱的弱势群体,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没有人需要了,却也自由自在了,绿了、黄了、枯了,春风吹拂中,又出芽了、成长了。自由地沐浴着天地的光泽,无私地点缀着广袤的大地。这多元的自然,如果少了这不起眼的草,或者将少了些许生机,添了几分凄凉。

世间的荣辱一茬又一茬,只有这与人无争的小草,能曲能伸,时而高傲,时而卑微。在凛冽的冬日寒风中休养,在春天的煦风吹拂中新生。嗷,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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