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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宇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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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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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我的姥姥

和煦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身上,满头银发明晃晃的,坐在锅头,盘住腿,摆抡着毛鱼子二棍,开一卦,收住牌,胸有成竹的装在咸盐袋袋里,个仰在炕头,依着枕头同闭目养神的老伴儿闲话几句,待养养精神,去连着阴台的厨房里,端出小孩鞋盒子般大小,紫檀色木头旱烟叶旧盒子,依着墙壁坐在淡蓝色小木板凳上,熟练的手法往白色的卷烟纸里抓一小把细碎的烟末添进去,卷完最后一下捻一口唾沫粘住,揪掉卷头,拾掇起80年代的老火柴盒里抽出一根小心地点燃,甩灭火柴头儿,扔进靠鱼罐头盒子裁剪的烟灰缸里,吸上一口像把这个月的菜价、药费、吃穿用度都嚼碎咽下一般细细盘算一番,待平缓了心态吐口气出来,透过阴台照进厨房一条条的光线,烟雾缭绕着升腾。而此时此刻,她看向窗外的眼神越发平静祥和,直至脸上重新浮上微笑。她决定起身出去外头溜一圈,碰见下棋打牌的邻里们,都分享一下所见所闻,太阳暖融融的照在她的背上,尽管背都有些佝偻了,可脸上总是笑盈盈的,就像是日复一日这样的过活儿,能从心底寻出了开心和趣味,这历经沧桑的一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遗托

这一年的七月欸,骄阳似火,天空亮得耀眼,好像一大张烧烫了的白马口铁板。路边垂柳的细枝一动不动,树影缩成一团,蒙着一层尘土的叶子都蔫蔫地打卷了,柏油路面也被晒得软软的,沥青烤化了;槐树流着汗;汽车像烧开了的锅似的。就在这仲夏的一个傍晚,医院里面,让病魔折磨的骨瘦如柴,插着精密仪器、管子,痛苦至极的老伴儿用嘴型含糊不清的招呼子女们来床前说话,子女们抹着眼泪俯身围在病床前,“爸,你要啥你说。”老头儿嘎巴嘎巴嘴儿没人听懂,直到后来子女们恍然大悟琢磨出味儿来,老头儿说“照顾好你妈”。说完平静的闭上了双眼,好像十几年的大包袱都卸掉了一样,终于他再也不用十几年如一日地遭罪了,老伴儿“得偿所愿”地走了,享年八十三岁。

旱烟

那天晚上子女们手忙脚乱,她头一次把烟叶盒子拿进卧室。这烟是从几十年前大女儿下兵团走,身为母亲太思念女儿无法排解,才抽上,老伴儿身体不好,日子更加需要精打细算,平日不敢破费,她只敢买点烟叶子卷着抽,从来没有抽过一根装在盒子里的烟。这几十年里老伴儿常年多病,老儿子、老闺女相继去逝,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愁白头,这烟也就再也没放下过。老伴儿去世前病入膏肓心情不好跟她发火不让她抽,几十年的烟瘾她一夜之间就戒了,她笑着说没事,能戒,真就再没抽过。这一次,她独自把老头的黑白照片放在卧室,点上白蜡,点了一夜的灯火,干涸的眼里没流一滴泪,只是卷着旱烟空洞的望着遗像说:“老头子,我再陪你,最后一夜。”

选择

出殡那天骨灰洒了黄河,随风飘绕的烟雾就像一个老人永不复返的一生。子女们宽慰她:“骨灰洒了黄河,风一吹轻盈的跑了,就像爸高兴的终于解脱了。”不要墓地,她说这也是老伴儿的意思,这些天以来她第一次轻轻的笑了,老伴儿满意她就知足了,他们都不愿意给子女们添负担。子女们陪了她一段时间后,她执意谁家也不去,一个人住,他们有时间来看看她就行。前些年老伴儿身子骨将将巴巴算硬朗的时候,还能陪着她去超市,买些生活必需品,顺便买一串超市门口叫卖的串着橘子瓣儿、山楂、裹着糯米的糖葫芦,买上好大一块儿肉,冻在冰箱里冻住,就等周末外孙狗儿来的时候,炖上一大盆。现如今子孙们都“飞远了”,她自己一步一滑的蹒跚着去采买。平日里,她也只管一个人洗洗涮涮,做饭收拾,家里老伴儿剩下满抽屉瓶瓶罐罐的药丸、药片,还是一进屋就能闻见浓重的药味儿透着深深的禅香味儿。

从前为了伺候老伴儿,从不敢病也不会病的她就像抽去了精神支柱,一下就没有奔头儿了,春去秋来,两年光景,她头发更加银白,连做饭都是力不从心将巴巴对付熟了。子孙们平时来看看她,她都说挺好的。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不知道哪一面就是最后一面。她心脏不舒服,坚持着没有告知儿女,直至女儿来探望她得知,带她溜达溜达去门诊,走路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刚进门诊就不行了,心脏过速,瞳孔已经扩散了,再叫救护车,也没抢救过来。这一年,她走了,享年七十八岁。和老头不一样,她放不下很多,最为担心老三家孩子。

老五

对,如你所料,我就是老三家孩子,子孙辈儿中排行老五。这位老人是我姥姥,由于我是老小,秉性又最随了姥姥教诲,深得厚爱,以至永生不忘。

敬亲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真的想,在东北那一片金灿灿的麦田里,风一吹,麦浪滚滚,沏一壶醇香的大麦茶,敬一敬她与我的三世因果轮回之缘,敬亲情!姥姥、姥爷,我多想再见见你们。一个家字,永远是人生修行的最佳道场。百善孝为先,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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