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太公岛

   潮起潮落太公岛

     文/山雨

日照之滨，距苗家村太公文化度假村不远的海域，有一座不起眼的岛礁，可它却与三千多年前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姜太公联系起来了。这座不起眼的岛礁被命名为“太公岛”。据说山东日照是姜子牙的出生地。《史记·齐太公世家》：太公望吕尚者，东海上人。 先秦称黄海为东海，这里曾是东夷人的家园，后来又建立过以齐为名的诸侯日照太公岛国。说他在这里垂钓，可能是依据他是“东海上人”。可是，《吕氏春秋·首时》记载：太公望，东夷之士也，欲定一世而无其主，闻文王贤，故钓于渭以观之。这里说的是钓于渭水，渭水指的是陕西宝鸡市的渭水河,在渭水河畔还留有姜子牙垂钓的钓鱼台。故事，总归是故事；传说，也只是传说。距今三千多年的故事流传至今难免走了样。再说，当今人们挖掘历史文化遗产也是为今人拿来所用，借着历史题材打造文化旅游产业。

不管传说如何，“愿者上钩来”。反正给这座岛礁冠以“太公岛”的名字，游客纷纷踏来，不为考证这块岛礁的历史背景，主要是为了游玩，不也增加了这块岛礁的人文色彩了吗？为当地旅游业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

这座岛礁半隐于海下，涨潮时只有岛尖和一个逃生塔露出海面，退潮后岛礁才突兀嶙峋地显露出来，方圆不足百十多平米。也是“愿者上钩”，要到岛上体验一下“姜太公钓鱼”的乐趣。

天下着蒙蒙细雨，海天苍茫，给这座小岛增加了神秘色彩。我们穿上橙色救生衣，像雾罩中点亮了几盏橘黄色的小灯。通过铁架和圆木捆绑成的简易栈桥，摇摇晃晃登上渔家快艇。快艇在“嘟……嘟……”的马达发动声中驶离岸边，拖着一串白色的浪花箭一般擦着海面飞驰，在雨雾蒙蒙、沧海茫茫的海天之间像只小青蛙在跳跃。

第一次在海上体验快艇疾驶，不由绷紧了心弦。还没有来得及张望离开海岸的距离，还没有体味快艇冲锋的刺激，太公岛已在眼前了。海水正在退潮，卷帘般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礁石后去。岛礁裸露出水的面积越来越大。可小岛似乎不欢迎我们的到来，以黑黢黢的面容，龇牙咧嘴的犬齿，犬哮般的涛声，驱赶来岛的人们。我们还是踩着锋利的犬齿来到岛中央。

岛中央也没有平坦的地方，高低不平的礁石相错，形成一个个水洼，退潮时留下一些没有来得及被海水冲走的海蛎子、海虹、海螺、海星、海胆、小虾、小鱼、小螃蟹、海藻海……

只见先来到岛上的人们在礁石间寻觅，有的拿着小铲、小桶带劲地挖凿。礁石上布满坑坑洼洼的伤痕，这痛的记忆不知有多少年了。我们没带工具，徒手在礁石间、水洼里寻找，也不知该找些什么。“找什么呢？”我问一位正在水洼里寻找的人。他说：“捡海蛎子”。“海蛎子长什么样？”我还不认识海蛎子。石缝间、水洼里全是海水冲刷的碎石，哪有海蛎子？那人指给我看，灰白色，像小石子一样，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哪个是有着灰白花纹蚌壳的海蛎子。他用一块小石头砸碎了一个小花蚌壳，里边露出鲜嫩的肉。“哦，这就是海蛎子。”我学他用手在水洼里抓了一把像石子又像海蛎子的东西，经过仔细辨认，才挑出几个海蛎子。太小了，只有花生米那么小，大的早被前边赶海的人们捡走了。既然来了，谁也不愿空手而归，大的没有，小的也要，我也捡起海蛎子来。

海蛎子外壳像小花石头，是它自我保护的外衣。自然造物，也造人，人比动物有更高的智慧，无论怎样隐蔽，还是难逃人们的“火眼金睛”。一批批上岛的人们把这座小岛上可享用的海鲜搜刮殆尽。

海水节节退却，人们步步为营，几乎是拉网式地搜索，你搜过来，我寻过去，连寄居在石缝中的小生物都不放过，漂浮在水洼中的几片海藻也被捡走。有几人趴在石缝中找到几只小螃蟹，小螃蟹才指甲盖大，就被生擒了。唉，可怜的小东西，就要成为人们口中的美味了。

我在寻觅中，突然在一块翘起来的礁石下面看到密密麻麻象蚂蝗一样的软体在蠕动，吓得我大叫起来：“快来看呀！这是什么？”同伴们围过来。难道海里也有蚂蝗吗？我问当地渔民，渔民说是海葵。我在电视里看到的海葵不是像花朵一样美丽吗？怎么这么吓人？原来海葵是无骨的腔体动物，多数栖息在浅海和岩岸的水洼或石缝中，少数生活在大洋深处。海水退潮时，为了不被海水带走，便紧紧吸附在礁石上。它虽然没有视觉，也没有听觉，但对“大难临头”的搜刮是有感知的。当我们靠近时，它马上把花蕊般的触须收缩起来，便呈现出蚂蝗的样子。我不敢再冒然前行，站在礁石上四处观望，打探小岛的神秘。

我又发现，眼前一块巨大的斜插水下的礁石上落着成片成片黑色的蝴蝶，翘着翅膀，跃跃欲飞。在茫茫大海中哪来这么多黑蝴蝶？定睛一看，原来是粘附在礁石上的海贝。问了旁人才知道它是贝类的一种，名叫“海红”。岛屿中间，被游人们挖走已不多见，岛屿周边人们不易够到的礁石上还有很多。

名曰“海红”，其颜色并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椭圆形状，中间贴在礁石上，两边翘起，像是一只只黑蝴蝶。黑蝴蝶飞入“太公岛”，似梦似幻，一定有一个美丽的故事。我想，姜太公钓鱼时，这里是云蒸霞蔚，鸥鸟翱翔，山花烂漫，彩蝶飞舞，如同人间仙境。太公隐去，海水升腾，草木凋敝，蝴蝶变成了海红，永久停留在这坚固的礁石上。

我遥望大海，想着姜太公的故事，怜惜着小螃蟹、小海蛎、小海红、小海葵，那么多小小的生命被一锹一铲断送。它们能与大海同呼吸共命运，却不能与人同生存。如果我们把大海的生态环境破坏了，我们自己的生态环境还好吗？姜太公如果在此，能保护这块岛礁吗？

写于2013年5月

修改于2015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