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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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韶华
描摹一个女孩的夜晚*
忙碌和寂寞
吱的一声关到门外
高跟鞋和疲劳摔在地上
小憩，将绷紧了一天的自己舒展
单人床才是惬意的轻舟
灵魂开始自由地摆渡
徜徉微博，为励志的青年
助阵：“姐妹们，冲啊！”
随后追剧，追星，欣赏综艺
也是电竞少女赶赴战场
太甜了，恋爱昨天抑或明天
原地结婚的，又原地翻车
笑的足够多
孤独就追不上了
养花，饲猫，然而
读书充电，也思考着减肥
一杯奶茶中熬的夜深了
开始怕死，白天丢失的想象力
会跑出来吓唬自己
小小卧室，单身女孩的树洞
悄然地想你如一朵花开
l 牧心介绍的“她总”作品
同 学
喊一声同学，便成了神明
一切就简单起来
没有远近，刮起秋天的风
刮走高低、贵贱、盛衰的枝叶
一下子少年起来，春天起来
他们喊小名呼绰号
石头、剪刀、布绞合一起
彼此揭露短处和私下里的事件
间隙之间，描绘老班（班主任）
朋友般的父亲，父亲般的敌手
北方旷野上的一只狼
在情感博物馆，熠熠闪光
骨头连着骨头的亲情，是甲骨文
血与火锻打的战友情，是青铜器
则心灵和心灵撞击的同学
之情之谊，是玉器
生活繁复纠结的时候
满世界找一个同学
一个简陋的教室
一本卷角的作业薄
一阵粉笔末单纯的味儿
和永远的图景
朋友，打着阳光的手语
地把我生成一粒草芥
遭遇三月的饥馑
谁能赐予几滴雨水
你们，胸怀敞开了
抱举大海的淋漓
天叫我活在一洼低处
双腿被山路缠住
谁还能给以一些指拨
你们，目光攒集而来
拽给远方的迢遥
过去先人叩拜天地
今早，我抬起平庸的头颅
顶不起敬畏的心
你们，打着阳光的手语
天蓝的很高地绿的很广
苦荞，苦命的荞
地里的苦荞麦垂下头，眼角噙泪
妈妈的棺柩走得很慢
灵魂的风掠起那些叶子的绿痕
墓碑字迹雕刻得孜孜矻矻
妈妈，你的名字
咋叫苦荞麦
妈妈把苦荞麦种子撒在沟岔山边
它生不逢时，刚露出幼小的叶片
叫五月毒太阳烤蔫了，瘦长的
茎和秆被七月狂风捶扁了
碎密的花朵多像含泪的血滴
雁啼霜重的十月，它怀抱着
九棱黝黑的籽粒匍匐，稍微舒展
一派生气淋漓而妖冶的风姿
这是命苦、柔弱而要强的苦荞麦
妈妈把粉白粉白的苦荞麦面
做成可口的饭食如甘饴
满足垂涎的口舌，给了
饥肠、筋骨和生命的滋养
是苦涩日子耀眼的星辰
就连它剥离的壳，装入枕头
也是摇曳美梦的黑珍珠
白夜很长，恍惚元宵晚的光灿
妈妈手里捏弄苦荞麦的面团
是儿女生肖马牛羊猪
头顶亮起灯盏
照耀前行的路
祖 先
节前年头，祭祀的节点
儿女们匍匐在
黄土堆起伏的祖坟
风，肃穆地刮着
黄土上下
逝者白骨闪亮
生者血脉叮咚
（父亲、母亲、祖父母……
生时从黄土来，死后
向黄土去了）
而今，从黄土的另一个家园
把先人的灵魂，请回到
曾经苦过乐过的家园
点上香烛，洒了祭酒
一一摆上供品
先人的灵魂端立案头
目触老小，暗语桑麻
后人鞠躬跪拜
思念，感恩，也检点
自个儿行为，有了求赎
儿女浑身滋润起来
眼里有了光彩，他们守夜
这是生命的仪式
新的一年到来，便背手躬身
有了祖先那番模样
灵魂的风在路上旋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