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湾

大  地  湾

                                           王韶华

1

在倾落的豪雨冲上一通

在清水河泡上一通

在非常道的圣水沐浴一通

我们便通通成为赤子了

匍匐在黄土地

身旁，黑色的蚂蚁匍匐

头顶的鹰在空中匍匐

匍匐，8000年时光波动

21世纪的早晨，紧挨着

那新石器时代的傍晚

天穹，紫蓝幽深的子宫

大地湾敞开人类母亲的怀抱

2

时间与时间的长度

纠结一起，叫黄土隐藏在深处

我们，随思想的镐头

挖掘时间的厚度，宫殿式的房子

和茅草泥土的小屋，勾勒了

头雁引领群雁的社会雏形

那鼬鼠曾经打钻的窑洞

深陷了先民的眼光

和串串脚痕，那浅浅笑意

留在那面孔般的陶罐

我们惊呆了，这觅古的镜像

文明和野蛮像昼夜分垒开来

3

大风刮兮，山野苍茫

我们的嘴唇，厚重地抿住

一张口和一口皿

空着，那个冬寒春饥的午后

和蜘蛛一起织下了网络

如今的电讯也是模仿变幻

糜子小小的叶子和颗粒饱满

根系深而密，千秋生存的旗帜

活着，靠一汪清流活着

躬身一块泥土活着

古人的手，我们的手生动地展开

这是撼天动地的伟大事情

4

这时候，我们血脉响亮地涌动

对祖宗无微不至的亲近

那埙眼还有温热的气息

凝固了辛劳甘芳的音节

绳索系有大结和小结

挽着几多事件、问题和经历

跟太阳的步子立下竿

抓住季节和岁月的手脚

灌口印有一抹晨曦

这是不可比拟的色彩元素

鼓动过去欢乐的容颜

活跃了今日我们静寂的灵魂

5

这里，我们狂妄地想象

伏羲先皇指向太极无垠

随后，将天空反转端在手里

抑或把大地戴在了头顶

太阳升起，月亮落下

一个阳男和一个阴女

栩栩如生地构成事物的端点

我们举手投足，是定数，也是变数

顿然水浇灌土，火割伐木

风卷着雷动，山壑水泽荣衰往复

世界格局真切又扑溯迷离

孰何把握生之长之命运

6

在这里，见到了负书的神龟

见到了长翅膀的龙马

我们极其用心地，按照墙壁上

那一个个符号进行刻画

分明是六合投射的影子

分明透示了我们的前世今生

由衷地点赞，黄土地上

人与鸟语，水和鱼歌

创世纪的真实活态

也许会惶惶不安，我们

在大地湾，就是在来处

像树回到了春天的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