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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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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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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骑博山古道寻踪行


       鹧鸪天  博山寺作 

       不向长安路上行。却教山寺厌逢迎。

       味无味处求吾乐,材不材间过此生。 

       宁作我,岂其卿。人间走遍却归耕。

       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

       读了不少辛弃疾的诗词,也已两次依据辛老祖宗诗词的意境而寻踪博山古道行。不知若要第三次博山古道寻踪行的话,是否真会如辛老祖宗所说那样“却教山寺厌逢迎”。辛老祖宗“不向长安路上行。却教山寺厌逢迎”一说,似乎有点自寻不快的意思,其实却是他去不了长安,只好游荡于山水之间来释放自己无奈的悲情而已。

       听前辈们说,在以前还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农民们在每天清晨起床开开家中大门时,总要喝一句好彩头“好天气”。当然这里的“好天气”是指农民门期盼的对农事有利的天气。辛老祖宗没给心中的期盼喝一句好彩头,只是固执地说“宁作我,岂其卿”。因为他知道,他的期盼朝廷是不会让他实现的。

       乙未年二月三十,我第三次骑自行车前往博山古道寻踪行。


       一

       博山古道寻踪一是寻觅古道以往年代的人踪和物事,二是体味古道沧桑变化至今天的新景观。这次我决定绕道塔水,游览一番在建的三清山飞机场,然后经皂头过丰溪河,重骑磐石渡,和尚渡进博山寺。我打算不下雨就一路骑行,一遇下雨或风雨无阻冒雨继续前行,或调头回家终止活动。就像辛老祖宗所说的“味无味处求吾乐”了。

       上午八点半左右从市区出发。一路上我在想,辛老祖宗的年代,交通不发达,他是怎么到的这许多地方,是走路,骑马还是坐马车。就算是骑马或坐马车,日晒雨淋,一路颠簸,平均一天的时间怕也就是走个十几千米吧,加上人又不得志心情不快,旅途中的艰辛就可想而知了。我不由想想起了颠沛流离这个词,似乎这时才对这个词有些许的感知。

       不一会儿骑行到了在建的三清山飞机场。鲁迅先生用路的形成来解读希望的实现,说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望着眼前的工地,我想机场的建成,将会形成一条条航空之路,也就实现了人们的一种希望。这次追寻着辛老祖宗的踪迹,我不知又会获取一种什么样的人生理解。辛老祖宗在词中说“人间走遍却归耕”,耕乃人之初,如此说来人生一辈子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归到耕,岂不是从原点出发又回到原点。我这时才真感觉到中国人太极一说的深奥内涵——无始无终,循环往复,以至无穷。

       飞机场就要建好了,到上饶来的人更方便了,只可惜当地又失去了一大片的绿地。辛老祖宗无奈的最后还能“一松一竹真朋友”一番,而随着绿地的减少,今后赋闲的人们也许会为寻找一块清静的自然绿地而烦恼了。


       二

       离开在建飞机场后穿过皂头小镇,我们来到了丰溪河畔。这里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是忽然视野开阔了,绿意盎然的丰溪河两岸一派生机,小河的河面上飞翔着不少的白鹭。现在已近谷雨季节,生灵万物竞相律动,沧桑的又一个周期开始了。           绿水青山中的白鹭或栖息在树丛上,或飞翔在蓝天中,或点击水面捕捉鱼虾。唐代诗人杜牧写过一首《鹭鸶》的诗,

       雪衣雪发青玉嘴,群捕鱼儿溪影中。

       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

想着这首诗,我竟觉得这就是为我眼前的自然景画而写的。

      从皂头镇跨过大桥我们来到了磐石渡村。之所以叫磐石渡是因为原来人们过渡的渡口处有一片厚大的红石滩,渡船也就停靠在这红石滩边,人们从这片红石滩上船或下船很方便。但是磐石渡周围的河道上更多的却是沙滩,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就是在这里开办了一个砂石厂。只是想到这里,我倒记起了我这位老同学的一段趣事。

       老同学就是磐石渡本地人,人老实本分。原为当地一所学校的校长。退休后因闲散不住,就办起了一个砂石厂。本来老有所为也无可厚非,只是后来做了一桩他认为是为别人好,却给自己惹来不少麻烦的事情后,他就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在社会生活中原来还是这么不能把握住自己的。

       原来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外地人,他带着女儿一路讨饭来到这里,想在这里把女儿嫁出去。我这位老同学好心地牵线搭桥,成就了这桩婚事。之后这个外地人说要回老家去处理一下家事便回去了。再之后这个贵州的女人便到当地派出所报案,说自己是被拐卖来的。我的老同学因为与此事有牵连,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我这位老同学并没有高居庙堂,却也同样的有着不顺心的麻烦事。看来辛老祖宗说的“味无味中求吾乐”只是人的一种心情的自慰,而“材不材间过此生”倒是人生经历的共同规律。


       三

       来博山寺的人们每次到博山寺的进山山门处,都要在这里歇息一下,一是休息,二是领略一番山门的神姿功德。但凡寺庙都有庙门,庙门也被叫做山门。山门有的就在寺庙处,多数却建在离寺庙较远的地方。这是因为寺庙一般都建在群山间或是建在山峰的较高处。而山门一般都建在进山的路口处或山脚下。山门是神圣的,不管是修行的人还是不修行的人,来到山门处都得遵从佛门法规。古人骑马乘车而来,在山门处就要开始徒步进入寺庙,以示对佛的虔诚。

       凝望着博山能仁禅寺的山门,我的思绪回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初。那时正是中国新变革时代的初始阶段,虽然很多人的思想意识还不可能脱离那种僵化的模式,但已有不少先觉者对一些社会现象有了新的认识。有一次我去厦门和一位厦门朋友一同登鼓浪屿。见一家基督教堂内信徒们正在做礼拜。我对这个厦门朋友说,神哪有这么大的威力让这么多人对他顶礼膜拜。我的厦门朋友觉得社会在处置丑恶现象时对一些肇事者的威慑力并不大,肇事者总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去作案。而这些肇事者总以为神是无形中存在的,“神惩罚”,“天报应”的思想让这些无知的肇事者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因此肇事者在所谓有神所在的地方就会产生一种恐惧的心理,他们的行为也会收敛一点。

       我无法判断我这位厦门朋友的说法是否对,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也许宗教的神秘面纱是难以揭开的。不过像辛老祖宗这样的智者不得志时总爱寻山问寺,说明他们也想在这无奈的未知之中寻求一种心理的解脱。“不向长安路上行,却教山寺厌逢迎”。呜呼,辛老夫子把“长安”和“山寺”对立起来,而最终又“人间走遍却归耕”了。望着眼前博山能仁禅寺的山门,辛老祖宗博山寺行的轮廓也就在我的脑海里渐渐地清晰起来了。


       四

       第二次骑行博山寺时我在寺庙中认识了一个小尼姑,并且给她拍了照,还答应再来博山寺时把照片印出来带给她。事情已过去两年了,这次我特意把照片带来给她了。她收到照片后很高兴。

       今天斋堂准备的斋饭是煮年糕。斋堂的师傅把煮年糕盛到我们的碗里时,我们还以为是当菜吃的芋艿羹,于是傻乎乎的坐在那儿等师父盛饭来吃。师傅看见我们没吃就问我们怎么不吃,我们却问师傅饭在哪儿。师傅说这是煮年糕,当饭吃的。这时我们才仔细看了看碗里,又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碗中的食物,确实是煮年糕。原来这个煮年糕羹状,呈乳白色,几乎没添加一点青菜。我们尝了一口,味道清淡,极像是芋艿羹。

       这时我想起了我第一次骑行博山寺到斋堂吃饭的情形,那次是吃米饭,菜有三样,春笋,咸菜,菜心。也许是饿极了的缘故,感觉到特别好吃,以至后悔这一辈子怎么早没想到来当和尚。这一次我也很饿,也吃了近三碗煮年糕。可是比起前两次的斋饭我还是觉得这次的斋饭清苦了许多,甚至感到犹如唐朝诗人杜荀鹤诗句“时挑野菜和根煮”那样如食糟糠。不知道如果当和尚真要天天如此清苦,我还会愿意当和尚吗。

       饭后,在寺庙中我遇见了住持方丈,谈及斋饭清淡一事时方丈说,孟子说过,受大任者,必先苦心志,劳筋骨,饿体肤。出家人弘扬佛法亦必要如此。接着方丈又说了一些让我似懂非懂的话语,我只是不断地点头称是,心里想着这佛教也太深奥了。一头雾水中,我倒真觉得辛老祖宗“宁作我,岂其卿。人间走遍却归耕”的话语入耳。

       临出庙门,小尼姑在斋堂门口对我说谢谢我给她送了照片来。看着她真诚的笑我心里想,寺庙里能安排她学知识吗,如果寺庙能安排年轻的僧尼学知识,那这寺庙真是积大德了。我无言以对,只对她说了四个字——阿弥陀佛。当她告诉了我她的法号时,我脑子里顿时在想,难道她是佛学院出来的法师。我还在为她年纪轻轻遁入空门而叹息,真有点杞人忧天之感。联想到辛老祖宗忧国忧民,不知他想过没有,没有他地球照样转动。无怪乎说,人不同于其他动物之处就在于人是有意识的。


       五

       在博山寺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取道金山寺,青金山,蔡家街往回骑行。

       在回程中我看见村外的农田还没有开始耕种。以前农民们嘲笑那些懒惰的人不掌握季节耕种时常说,“懵里懵懂,清明浸种”,现在清明已过,民间有谚语,“雨打坟头纸,谷种烂成屎”,说的是清明要天晴才好。从清明过后到现在虽也有雨,但毕竟雨水还不算多,这对农事的开展是有利的。不过现在栽种水稻的季节比以往确实更晚了,很多人便认为现在的农业生产不如以前,种田的人也变懒了。其实不是这样的。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曾数了一下一个稻穗上的谷粒,较大穗的有九十多粒。现在水稻一个稻穗却有300多谷粒,一株水稻也有以往年代的两倍大,水稻密植程度也比以往年代高。一季的产量几乎是以往年代的三、四倍。而这么高产的水稻对稻田的营养吸取是很大的,因此也不宜多季种植。所以现在农村虽然只种一季水稻,产量却比以前两季的产量高。这倒让我想起了民间的一句老古话——懒人有懒福。辛老祖宗几乎是走投无路后才去“归耕”,或许现代的人却会因想做“懒人”而“归耕”了吧。

      一路乱想着,也忘了欣赏一路的景致。一声声布谷鸟的叫唤让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春色中。我对布谷鸟的叫唤是情有独钟的。布谷鸟的叫唤委婉,幽怨,情深,意切,却又有着催人勤耕的激情。这声音似乎在哀怨自己,又似乎在呼唤人们。听着布谷鸟的叫唤,让人心情在悲切中又有着一种奋进的感觉。

       听着布谷鸟的叫唤,我注意到满山一片青绿之中,镶嵌着一片片或红、或白、或黄的野花,我知道这是杜鹃花,山楂花和野荠菜花。其实这些花并不好看,但是镶嵌在这万绿丛中,却十分地惹眼。满山青绿的松竹,满山镶嵌在万绿丛中的各色野花,这一幅画能醉人。就像辛老祖宗的时代,辛老祖宗也只是一个处世的人,但在当时纷乱的世道中,他有着鹤立鸡群的情操,却终究不能改变时代的进程。万绿丛中一点红,绿是一片,红是一点,社会在发展,辛老祖宗也只能与松竹交朋友,与花鸟拜兄弟。这时我倒觉得,不管辛老祖宗是否说的是真心话,“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兄弟”确实是一个在世人的归宿,大自然是一个人的处世根基。

       骑着,想着,再一次循着辛老祖宗诗词墨迹中的博山古道行,我不知道我的情思境界是否得到了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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