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食的钟爱由来已久,打小就爱吃的,当然是因为老爸的厨艺一次又一次地征服着我们的味蕾,尤其老爸做的打卤面我们更是百吃不厌,鸡蛋辣椒小卤儿,鲜香可口,辣味十足,也许那就算我们的儿时的“麦当劳”吧。
七零后的童年是近乎苦涩的,也许在别人家的孩子愁于没饭吃的时候,我们家因妈妈早早下海干起个体户,所以经济条件要稍好于同龄人,不时地增添着家里大件、小件,但还是感觉到生活的苦涩。
那时家里人毕竟是从一穷二白开始,还是吃过好多苦的,家里养奶牛时,生活忙碌得很。
爸爸白天上班,起早贪晚还会帮妈妈做一些力所能及事,身患先天性心脏病的老爸身体自来就不好,有时这边家人知道他刚刚上班去,那边就有人报信说老爸晕倒被送去医院了……悲伤总是侵袭着、笼罩着我们全家,死亡也在不断地考验着、刷新着我们全家,正因为是这样,我们格外珍惜生活里的每一天,尤其一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刻。
等着爸爸身体稍好些,就会给我们做好吃的打卤面,那是最为美好的时刻,家人分坐在早已经没有了光亮而又笨重的桌旁,饭菜不过就是打卤面,大酱大葱,相当简易的饭食一时让我们泛起泪花儿,一家人在一起是幸福的。
农研所青年点,是我的出生地,家里条件比较艰苦,那里只有一排房子,住户十二家,独处在农研水果园后面。那里是没有自来水,居家吃水困难,基本靠用自行车驮水,家中养牛所需的水就更多,所以家里还养了一头驴,每日用它到几里地以外,隔着大大的果树园,方可见的姥姥家那里去拉水,每天爸妈做完大部分工作,妈妈打理牛棚,爸爸就会赶着驴车去拉水,有时候哥哥也会带着我一起赶着驴车去拉水,还觉着很有意思呢,并未觉着有危险,每天用“驾喔吁”的口令鞭策着小毛驴儿,一路上留下我们欢快的吆喝声,还有驴子那长长的“嗯昂……嗯昂……”的放歌。
那年月,晚间没有路灯,全凭月光,阴天时是伸手不见五指,经济比较落后的村屯,汽车也少见,只是偶尔经过,留下一路的烟尘,结果路人半天都找不到自己,找到也是灰头土脸。路边又长着浓荫密布的高大的杨树,在大道的两旁矗立着,时不时的会在天空里互相牵手致意,当然白天是好的,我们犹如走在一条绿色的游廊里,尽享着那一片清凉,可到了晚间,就是上演恐怖大片啦,十里八里没有个声响,稍有声音,就是远处坟地里的近乎孩子哭的狼狐之声,也许更期盼着没有声音吧。
有一次爸妈忙活得很晚,天已经大黑,老爸考虑家里用水问题,还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贪黑赶着驴车满载一路星辉去姥姥家拉水啦,不过我们是等了好久,却始终不见爸爸回家,妈妈在路口已经张望了好久,还是放不下心来,就让我们同她一起出去看看。还没走多远,只见有一人急匆匆地向我们的方向跑来,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我们说,你们家人……赶驴车……在果树园……那边……出……事……啦!我们三口人愣了一下,自是顾不得悲伤,一路快速地跑向出事的地方。
爸爸当时赶车太困,不知不觉睡着啦,虽然驴子知道原路返回,但是毕竟驴子不是老马,它眼神又不好,居然七拐八拐,拐到路边的一米深的土沟里,爸爸也被带到沟里,还好邻居大人们也先后都听说消息,陆续赶到,一起将爸爸从驴车下面救了出来,好在当时摔在了土沟里,而土质松软,他的身体有多处擦伤,索性并无大碍,很是庆幸,躲过了那一劫。
就是那样的艰苦,也未曾听到爸妈有丝毫的怨言,他们仍旧是为家人不分昼夜地忙碌着。有空时爸爸还是做些打卤面,满足一下大家的口食之欲。
妈妈身体虽好,但繁重的体力劳动也使得身体也是疲乏不堪。那时只知道妈妈爱睡觉,一着枕头就听到微微的鼾声,现在才明白那是繁重的体力活累得啊。
记得妈妈有一次放牛时,夕阳西下,一天的疲惫随着离家越来越近而轻松了许多,几只奶牛都在正常地边低头吃草,边向前走,可是其中有一头奶牛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对人发起了疯,那牛双目通红,鼻息粗重,妈妈发现异样,但她手里的大鞭子“咔咔”地,在空中不断地回响着,却没有丝毫震慑那惊恐的疯牛半分,狂怒的奶牛向妈妈瞬间发起了进攻,妈妈虽然有一次又一次跑开,空阔的大地都在发抖,但疯牛还是追向她不放,把她顶倒在辽阔的大地里。
这还不算,还一个垄沟、一个垄沟地拱着妈妈,妈妈来不及躲闪,只能任由疯牛的顶顶撞撞,庆幸的是其他的放牛人及时赶到,鞭醒了疯牛,那牛才放弃再度进攻,庆幸的是牛的犄角尚属于还不算特别坚硬的阶段,没有顶着要害部位,稍后妈妈才慢慢地缓过意识来,满身的瘀青,谁也没听到妈妈的牢骚。她只是立即起身,打扫一下尘土,就又赶着牛踏上回家的路,要不是看到她的瘀青,爸爸都语塞而近乎无语,也许我们还真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呢。
现在回想起来,爸妈真是死里逃生啊!当我们一家人再度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老爸做的打卤面时,内心是复杂的,我们都有些后怕,也许……
时间推移,爸妈身在外地,我们见面总得寒暑假才可以,想吃打卤面的欲望愈发强烈了呢?
月儿又圆,又高,照亮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