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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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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记忆里的弄堂

     我虽然不在弄堂里长大,但是对弄堂怀有特殊的情感,它不仅给我带来过童年的乐趣,也给我工作带来过缠绵的烦恼。我相信人生总是伴随着喜与忧而成长、成熟起来,我感谢弄堂的馈赠。

上海弄堂的建筑风格尽管多姿缤纷,档次高低不一又参差不齐,但弄堂却有个共同的特点——不是曲径通幽,就是七拐八弯,似乎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神秘感觉,也许这就是弄堂的魅力所在。

奶奶家是典型的石库门房子,那里耸立着几十幢青砖红瓦,褐色屋檐,铜环木门的三层楼房子,每幢房子都挨得很近,高高的围墙覆盖着绿茵茵的爬山虎,使得弄堂显得特别田园和静谧。其实,房子与房子的间距,都有相连的甬道,形成了或短或长或宽或仄的弄堂,历经岁月的磨砺,地面正渐渐斑驳,墙的缝隙长出了不知名的草木,还开出金黄色的小花,阴湿的地上则铺着一层湿漉漉的苔藓,会让人伫足观嗅弄堂的气息。

儿时几乎每个周六要穿过宽敞的马路去奶奶家,遇到太阳明媚的时候,弄堂里的邻居都有晒太阳的习惯。奶奶拿着竹靠背椅子,牵着我的手穿过逼仄狭长的弄堂,来到铺满阳光的宽阔弄堂晒太阳。这时,奶奶打着绒线,执拗不过我的交缠,应允我与小伙伴玩耍。我像飞出笼子的小鸟,欢愉地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我对弄堂不熟悉,每次自以为在隐匿的弄堂里躲藏得“天衣无缝”,可我这只可怜的“小鸡”,总是被“老鹰”束手就擒,而轮到我做“老鹰”时,从来没有抓到过一只“小鸡”,鼻子却被小伙伴刮得通红。奶奶看到我一脸憋屈,则轻轻地用手绢帮我揩干头上的汗水,和蔼地说:“玩耍总有输赢。不用泄气。”此刻,奶奶将绒线放在椅子上,领着我穿梭一条又一条弄堂,并告诉我记住了每条弄堂的标记,就能顺利从此弄堂穿到彼弄堂。铭记了奶奶的指点,从此玩“老鹰捉小鸡”游戏,我再也没有失过手,连小伙伴都妒忌我是常胜将军。

日月如梭。80年代我踏上了工作岗位,管辖的是连绵的棚户社区,且大多数都是自己搭建的砖木结构的矮平房。历经几十年的风霜雨雪洗濯,还有不少起房子都已摇摇欲坠,加固了木桩支撑,屋顶上的油毛毡则用砖头压着。这些连片的棚户简屋都隐匿在狭长又逼仄,七拐八绕,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的弄堂里,陌生人像是走进迷宫,很难寻找到出处。

记得走马上任伊始,由居委干部陪着我熟悉小区,走进七拐八弯,七转八绕的弄堂,我顿时蒙住了:像这种犬牙交错的小区,怎么管理?我像泄了气的皮球。居委干部幽默地说:“熟悉居民,需先熟悉弄堂,只有熟悉了每条弄堂,走访居民才不至于‘迷路’。”

印象中第一次单独下社区,脑海里仿佛浮现出奶奶教我熟悉弄堂的画面,引领我每走过一条狭长的弄堂,穿过一条逼仄的甬道,就在笔记本上标识清楚高弄堂的“标记”,默记于心走过弄堂的步数。经过一个多星期穿越弄堂的历练,我终于熟悉了每条弄堂的特征与方位,感觉累并快乐着。

我熟悉了弄堂,居民也熟悉了我,感慨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天,我穿过七弯八绕的弄堂,居民告诉我,隔壁弄堂拐弯抹角笃底处张家昨晚进了小偷……我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治保主任劝我不用太焦急,坦诚地说:“这里都是棚户简屋,弄堂与弄堂有四通八达,有的房门单薄得连门锁都无法安装,张家房门就没有装锁……”

确保一方平安,是我不能推卸的责任。我真诚地对治保主任说:“我撰写了安全防范宣传资料,与居委干部一起上门发放。”岂料,盗窃案子并没有遏制住,小区又没有监控探头,我感到压力山大,思前想后,决定发动居民群防群治,在15个相通的弄口,安排志愿者守望相助,扎进篱笆,防控野狗钻入。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在志愿者的配合下,终于抓住了入民宅的蟊贼。

飞速发展的时代每天都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大都市特有的弄堂与棚户简屋都列入了城市规划改造,渐渐被矗立的高楼大厦取而代之,而消失的弄堂,终究成为上海人难以忘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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