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已过不惑之年,应该能够抵御各种诱惑了。可是,对酒还是没有抵抗力,老于晚上小酌一杯的习惯怎么也改不掉。于他而言,晚餐一杯酒,已经成了生活的一个仪式,没有这个仪式,这一天就没过完。
情趣高雅的人,是要喝红酒的,在摇曳生姿的烛光下,在馥郁芬芳的鲜花中,淡雅的桌布,精致的杯盘,考究的刀叉,再配上牛排、沙拉,端起水晶杯,抿一口红酒,有点调调。
老于是个大俗人,脚上的泥巴刚刚洗去没几年,在家里最舒服的姿式就是“葛优躺”,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听电视。整成那个样子,显得有点“装”,还是二两白酒下肚,最爽气,最舒服。
老于对酒虽然没有高深的理论研究,可是,实践经验极其丰富,年方四十,酒龄二十二。
平时就喝当地白酒,价格接地气,喝这样的酒,媳妇不反对,自己感觉不浪费。李白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这份洒脱,他还是学不来,后顾之忧太多,上有老人要赡养,下有稚子要供养,双肩挑着家庭重担,哪里敢倾其所有去换美酒呢,那样会被归入“败家子”行列,为了喝酒,老于可不想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量入为出,心无挂碍,方可尽享饮者之乐。
总结多年喝酒经验,自认为喝酒的境界有三重:独乐乐;与人乐乐;与家人乐乐。
偶尔好友小聚,吹个小牛,喝点小酒,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老于总是对媳妇说:“有古贝春下饭,给个省长也不换。”媳妇回敬说:“嗯,确实不换,是人家不换。”
家人团聚,也是无酒不欢。老于的岳父大人,一见他进门,就笑眯眯地,开心得不得了,因为他知道,他又有古贝春喝了,老人家最盼望他回家,比盼望他儿子还心切。
天下乌鸦一般黑,德州媳妇嘴都碎,唠叨起没完没了,特别是老于一喝酒,他媳妇就像路边叫卖人录的喇叭一样,话匣子的开关自动打开,“少虽喝点儿,行啦!别喝了!”这一句话能重复千遍万遍,听得人头晕脑胀,喝酒的兴致大减。
老于说“咱也不是喜欢喝酒,嗜酒如命,而是好多场合不得不喝。工作不顺利,郁闷了,要喝一杯,借酒浇灭愁绪,酒入愁肠,烦恼随酒精飞走;高兴了要喝一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好事儿要分享,没有酒助兴可不行;有客人来了,要喝一杯,有朋自近处或者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高兴了,就要喝上两口,这可不是我杜撰,是孔老先生说的;自己呆在家里,要喝一杯,图个清静无为,有了酒就不寂寞了,没空想三想四,想东想西了。”
老于说:“我关于酒的研究差远了,你看看李白,他说得多到位‘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喝酒的人比圣贤能够名垂青史,咱们平民百姓,云云众生,当不了圣贤,还当不了酒仙?‘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有酒需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瞧瞧,这是多么透彻的人生感悟啊!还有‘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不喝酒,怎么能够积淀出这么深的友情呢?”
他媳妇撇撇嘴说:“说一千道一万,你的意思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再掂对。还说得那么好听,纯粹是自己糊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