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哥

1

凡是别人用来形容或描述大哥的文字，我统统不用。

我只想在这里借着我将来会更加得心应手的笔尖，以自己发自灵魂的有声文字或符号去成全私人的意欲。

正如我对远在浙江忙于奔波的妹妹所言，“对于大哥，我们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无任何理由去妄加评论或评头论足”。

我只是去靠近和试图理解。这绝不是夸张。

单从大哥以瘦弱之躯在60年代挨饿挣工分，到70年代艰辛求学并终于成为国家一般职员，再到90年代的拉帐累债供养我等上学，一直到现在的此时此刻都在为整个大家庭而操心……

其间的经历和遭遇只能用一句话——大哥很不容易！

因此对于家人来说，他才是我们真正最棒的英雄！

大哥是典型的刚烈汉子，为人义气，实在，稳重，沉默寡言。

因为宽容、善良以及实在，他结交了不少好友并获得了他们真正的尊敬。同时又因为他的老实和沉默寡言，他为此又被人为的误解、错怪和曲解。

但大哥毕竟是大哥，我们的领头羊，我们家的顶梁柱。

记得小时侯生病，我总伏在大哥的背上去山路深处的赤脚医生家里——那种温暖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他那忽轻忽重的脚步，穿过很长的山道，渐渐演义成了永恒的美好感动与温情的记忆。

像溪水长流一样，大哥给予我们家人的关心和亲情与热情是永无止境的。

2

那天，我看见了大哥。

他明显的老了很多。我知道那是他操心的结果。

在物化人欲泛滥的季节，大哥一直为了家人很努力的工作。他付出了很多。

他是父母眼中的光荣和骄傲，是我们兄弟姐妹学习的楷模。

不知大哥什么时候就开始吸烟喝酒的？我无从考证，也不能考证，更无法考证。

现在，他总喜欢在酒精中麻醉身心。我好担心他的身体。

难道这简直是他自己对苦恼生活的一种解脱与宣泄？

当然，人们都说，在如今的社会，只有以这种方式才能真正介入别人的圈子？人际关系，工作应酬，难免难免？！

大哥借酒精与烟头，一刻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而我只想在这里用文字去成全着自己意欲中的尊敬。

我不是大哥，我无法替代他。就像大哥无法替代我一样。

大哥是唯一的。即便我可以用收集到的他的经历去成就一部长篇。

大哥进入不惑之年后，似乎活得很累。

仿佛人世间能理解和靠近他的只有那些对身体有害而无益的烟酒。

我无法想象在那些烟头闪亮的夜晚，大哥的眼神一定苍凉而深邃。

大哥的确在他自己的圈子里赢得了相当普遍的尊重。大哥以他特有的方式、心情与气质在现实生活中追求着自己的活法。

我向来都很敬重大哥，暂且不论什么“长兄如父”。

在世俗纷扰的今日，在商化物化的现今，在人欲物欲横流的当下，大哥仍以他自己特有的方式为了生存而不辞辛劳的奔波、操心和劳累着。

当年迈的老人先后病重入院。大哥总是冲锋在先，急我们之所急，做我们所无法“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时，病危的母亲已经在满拉学生的讨白辞——忏悔词中，几乎起身。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和遭遇，大哥硬是忍着撑着把自己从悲痛与荒凉的深处拉出来，为病危母亲前前后后做了很多事情。

难以想象，当大哥一个人守在病危的母亲身边时，那种永远都沉重的、凝固的心跳，一定浓缩着他五十多年的悲壮与荒凉！那可是一种近乎无援的心情。

也许大哥已经想着该如何为母亲准备后事了；或者大哥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去承担一切不幸和灾难了；抑或他正处于一种难以言状的空前的孤独？但他始终都表现得沉稳，似乎沉稳到了一种相当惊人的镇定！

如果不是他积五十多年的忠孝之心的成全，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执著、沉稳和无悔的付出，那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值得庆幸的是，后来母亲终于脱离了危险。母亲说：“如果不是你大哥及时送我入院，恐怕我早就去了” 。我们当时都在心里赞念着造物主的尊名。大家都感动于大哥所做的一切努力！

这些复杂的付出，包括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无法做到。

虽然这里面也许还含了不少别人的误解、错怪和曲解。但凭良心说这里面满含着人生经历的坎坷，生存的磨难，奋斗的艰辛，追求的酸楚以及命运的反常。

以上的这些文字，在这之前，我一概没有说出。

我为大哥所做的文字，是花了三十多年时间的，甚至到此时此刻，或许我所描述和表述都不能说明大哥的什么。或者我说的只是大哥人生中的一段小小插曲。我很难概述他的全部。我对大哥情感的描述是无形的，是流动的，是充满敬意的。我也许只是画了大山之石的一个棱角。

但我感到，我到了应该说几句话的时候。

像西海固典型的男人一样，大哥以一种草根的品质和斧刃的勇气，以肯吃苦，能干与朴实的精神饱含着对生命的无限热情，一直走到了今天！

大哥的话很少好少。跟他同处一室，总有一种沉默的压力从无形中盖过来。这种压力带来的似乎就是一种兄长威严的身份？对于大哥这种性格的探究，我无从着手。但我敏感的直觉总告诉我，他总有一种很能承受痛苦和不幸的本事。

虽然它里面包含了别人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的误解、错怪和曲解，但它里面满含着大哥经历的坎坷，生存的磨难，奋斗的艰辛，追求的酸楚和对命运反常的深刻思考。

此刻，我或许能理解他嗜好烟酒的原因了。

人说，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大哥也不能例外。也许，这句话是最能佐证大哥现今的活法的。

大哥其实说话蛮有水准的。

这和他的见识、气质、心情以及堪称复杂曲折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我最乐意在他有时颇为幽默的话语中去尽情开心一回。当然，我的笑声也许只是一种精神的孤独去回应另一种精神的孤独罢了。

大哥说话最多的恐怕有这样几种情形：一是他认为想说必说的时候；二是他基于情绪和被迫时的即时发言；三是他自己招惹了酒精后总借助于那种眩晕的美感去表达自己曾经想说却没有说的话。酒后的大哥话很多。

大哥说话的这的三种境界，我有幸在场领教过了。正因为这样，我才有足够的理由来见证和探究他的几乎全部的心情。

3

大哥步入奥运年的门槛后，我分明看到了他的突然苍老和迅速的憔悴。

这一切迹象表明，岁月无情，刀刀催人老。

我的文字紧贴着大哥给予我的印象，悄然而来。虽然，我要理解和洞悉大哥并不是一件很神秘很遥远的事情。但这可是我对他真实的质的体味。有了这种感觉，我立即就感到了一种切实存在的手足之情正以幸福和自豪的速度，缓缓涌上心头。

也许，我只是在用心灵的小船去慢慢靠近大哥身心的港口。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去理解我那永远的大哥了！

大哥就是大树，我们兄弟姐妹在大树下乘凉。

大哥是顶梁柱，苦苦支撑了一个家族的房顶。

大哥是刚烈的西北汉子，内敛，善良，真诚，稳重，任劳任怨，默默付出。

大哥是把自己举意了古尔邦节的黑头羊，付出了一切，去践行着忠孝两全的人生大义！

大哥是凡人，大哥精神世界充满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和嬉笑哀乐。

大哥是继母亲逝世之后，我们整个家族执着奋斗和锐意进取的精神旗帜！

关于大哥的文字，将在我的文章深处不断的显现。

这种体味大哥的感觉就仿佛是自己正伏在他坚强的后背上，细细品味被爱和关心的火把渐渐照亮心路后，触感到了一种难以言状的幸福、自豪和感动。

大哥的微信昵称叫做“大树”，我想这足以表明他的胸怀，全是满满的付出！

而我们一直是那树下乘凉的人。

AD2008年2月2日于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