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多少庄稼人唱过歌（外一首）

谁打开夜的笼子

放一条认生的黑狗

对着镰刀的月牙吠叫

月牙躬腰爬过村舍的树顶，或许

夜早忘却：

青蛙们围聚池塘，一度公开

起伏的心脏，弥漫的歌唱

十几年前，喜人的庄稼地

堆满秋天的麦垛

停下手中的镰刀，风中漫唱花儿的父亲

手舞足蹈，放出满眼的欢欣

喂饱一张张嘴

值得用一辈子劳作

唤作生命的奔头

他心里清楚，毫不含糊

廉洁的月牙，后汴梁如今埋着

老人的骨头，坚硬，冰冷

他曾手持镰刀，月牙一般

在大地上一生奔走

我在乎底层的歌唱，像父亲的花儿

平安，结实，月牙里渗着

淡淡的忧伤

倦客归来

四十几年前的心已然出走，把自己像箭头

一样射出，不曾回头

岁月之弓锈在村庄，斑驳的

院墙，挂着沧桑的箭袋

最后缩成一块思念的补丁

娘缝缝补补，熬干眼泪

思念的褶皱里，秋露总是打湿白发

梦里啜泣，不及呢喃孩子的乳名

没有娘陪的儿，燕子一样南飞

没有音讯

回来，回来，这里有根

我的娘，望眼欲穿

默默把自己站成一捧黄土

跪下，膝盖默默混迹在蒿草群里

卑微，内疚，伤逝：

秋天吹一口凉气，树叶渐黄

喊一声：“娘......”，大地不堪重负

塌陷似眼窝，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