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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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
想把走过的路卷起来，嘴喊脚
动，时间逼近。
今夜，我把寒流关在窗外。它瑟瑟
发抖，高举远处的雪花，绝不说
投降
这样的情形，我在九月秋雨的
眼睛里见过。
风亲过的树叶早已枯黄，霜打的
茄子也已蔫默
雷在夏天的大梁山吼叫，闪电风暴
云层降下怀中惊悚的雨
儿时，我没伞，一路小跑。也没棉衣
御寒，大冬天没有袜子。
爹娘给我一切，包括血液，毛发，
骨骼，肉躯，经络。当然还有善良
仁慈，爱和清洁
抬眼望去，老人们渐行渐远，远远地
身后发着光
山顶眺望
很久没登山顶，估计它也不需要
这种家伙
自以为活得精彩或无聊
夕阳染红树林胡子时分，我想吹风
也想看晚归的鸟
爬上山顶，以山为肩站得高高
待呼吸平静，大声喊叫
山下的房子，很小，错落有致
像鸽子窝。
行人和车流，蚂蚁一般匆忙
有些人一生走不出一所房子
山很同情，只是沉默
我突然会感觉自己可怜，渺小
却从没有这样开心过
冷风吹
夜很冷，冷得它感觉不是自己
兴许是白天，我亲过的风来了
她要吹你的脸
把自己关在书房，安静，惬意
喜欢这种感觉，像是上辈子
过于厌烦了喧嚣
一只蓝色精灵，来自丛林，飞来
飞去。在书页的灵魂深处为我
唱歌
打开夜空，它翔飞的姿态正是
我的想要
我的月亮
那段时间，血色朦胧，鸟鸣有点凄切
风一层一层，剥去云衣。
天空顿显深邃，月亮像一枚纽扣
贴在银河衣襟
我不止一次说，月亮曾裂为两半
愈合的伤口生出桂花，旁边绕着
玉兔的爪印
夜风送我入梦，广寒宫的嫦娥
垂钓人间无数眼神：
复杂，孤独，游离，廉价，迷乱
还有其他
老虎口
从白崖的黑窑洞头顶，老虎口
张着，一条公路伸了脑袋进去
大寨林场的云杉和落叶松，今非昔比
老虎口的历史，讲故事的人痴迷于
心灵产生的奇迹
几百年以来，老虎口就这样神秘的
在风雨雪霜里，明扬或隐忍
探究，考古，挖掘，抹黑，泛不起
浪波。
要赞感川流不息的天命
包容者自信，敬畏者尊重，坚韧者
口吐兰香
夜月升起和平的祈祷
清晨传出邦不达的赞语
正道知识的溪流汇成江河湖泊
最后听从大海召唤
心灵的黄土
生于土。呱呱啼哭来到世上
娘那时没有尿不湿，只有黄土
笑纳纯洁的婴儿，剪断的
肚脐带和胎盘
娘在土炕的黄土堆里坐满月子
我在黄土堆里，净洗过身子
奶奶说：黄土干净，最接地气
儿子娃就是黄土家族，清廉人的
后代
鼻涕童年：脚上的泥巴，脸上的土粒
蓝边碗，山上割来的柠条自制筷子
都沾着黄土
黄土地长出粮食，带着原装土味
土豆焦黄，最爱伴些酸黄菜
吃起来最美
豌豆、胡麻和荞麦，燕麦，莜麦
黄芩，甘草和冰草，都憨厚懂担当
我吆喝黄牛走向山道，黄狗吐着舌头
跟上
娘爹先后归于黄土。那是大地的伤口
愈合需要时间，也许直到号角响起
我们再次相遇
大寨林场（组诗）
1
谁不说那是一道美景。穿过虎口
我在东径105°北纬36°等你
那里有我的弟兄
天然林和公益林护林员。
黑狗在前面开路，我的兄弟拄着棍
整日巡山，哼唱西游。
太阳不落我不回，月亮不睡我不睡
大王的命令不敢违，唐僧肉有没有
我无所谓
踩足迹入深山，那是另一番世界
花鸟昆虫，蝶飞蜂舞，歌声陶醉，都
相聚在欢喜
去山顶躺平，把蓝得要死的天空，看透
你嚷一句：去他北上广的雾霾和抑郁
2
你赞感那些在暗灰褐土或侵蚀灰褐土里
在少量的粗骨土深深扎根的油松、云杉
华北落叶松、华山松、串白杨、椴树
它们透出骨子里的侠义，拒绝肉麻的
赞美。请你像个真男人一样迎风站立
你看那些低矮的灌木。沙棘、山毛桃
柠条、胡秃子、绣线菊。它们少有钢筋
水泥的傲慢偏见，不时向你点头致意
3
那些柴胡、茵成、青胶、黄芹、芍药、五味子
天然草药，通络活血，解毒清热，疗效不吹
那些野生草鹿，狐狸。特别是野兔，拥有
好几套房产，无须上税
那些个野鸡成双成对，彩礼随意
庞大的野猪家族，动不动杀过山寨
冲向良田民宅，你敢怒不敢言：那家伙
可是国家保护动物，二级代理？
毛头鹰最为奇怪。昼伏夜出，满载而归
可恶那叫声，有点恐怖阴森
4
1982年。大寨林场站起来，像沙漠里的胡杨
不烂不倒不死。硬气的像个儿娃子
地理风水大师，中医大夫把脉，确是：
六盘山的骨骼，气血里的纯氧呼吸
5
看一眼红腹锦鸡等于你过足半辈子眼瘾
像是布衣百姓见到深居后宫的娘娘爱妃
草鹿蹦蹦跳跳来了，逐着嫩草浪里个浪
说西海固美美一美美
艾蒿、野燕麦从不会怯生生夹杂草木堆
别不把它们当回事，只顾走完自个
旅程
6
站在海拔2100米高度。大寨林场会
身不由己大喊几声。正所谓英雄所见
略同
桃包、后埫、小坡峡、半子沟护林点
大寨林场的半径，无法错过的生态风水
7
你的眼睛不够用了
你嫌耳朵生的少了
你的鼻子嗅觉来不及了
你的腿脚变得越来越轻快了
你的尕妹妹披着纱巾来了
8
大寨林场。一位叫宝钰的兄弟说
带上敬畏和感恩，灭了烟头
我会唱着花儿，等你来
AD2023年1月29日星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