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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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藏在钟声里，被跌跌撞撞的
雪花击醒。山谷很静
睁开眼睛的不少
羊圈背后的黄土堆，被谁顶起包
羊语私密，它们只在咀嚼里
默等风声
山坳，沟壑，涝坝滩，豁岘
在身底下，一定偷偷埋过
北风，雁鸣和蛙叫
那匹红色蚂蚁的家族，想必已
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提前练习
把一棵棵呼吸的青草，高举过
头顶
春雪飘来
它们不顾一切，伙同风恣意起来
像大妈，踩着广场舞，沉浸式
扭腰
从来没有夜会这样期待与
专注，看似迷离的眼神
细微和低矮，枯草沉吟
延展末梢神经。土壤心热
雪花。没有顾虑，不设悬疑
只有荡不尽的绵绵春意
像一种骨子里的河流重新归来
深谙包容。厚爱一切向上的
力量：要明白，生命无关生活
春天翻开生命的目录
雪花无数，白压压赶来
像是要揭开春天举意的
神秘仪式
烟囱，隐微的星月和
北归的雁鸣，都坠在
村野的眼睛深处
苍老的童话，少年与花儿
曾经的风车，摇曳在冰层下
鱼儿梦幻的尾乐中
不问由来。种子酝酿春梦
年轻的树木，在雪中白首起家
掀开，至少百年后的人生
生命的目录已翻开，雪人
正在申请阳光过来
在陌生的视域，弯曲的土地
热泪盈眶
蜜蜂在哪
这不怪我。是蝴蝶要问的
春雪光脚走过大地
我巢在现代人类的洞穴
和麻雀没什么区别
叽叽喳喳的寂静，眼睛里
印满了花，像雪一样，沸沸
扬扬。树摇动着红灯笼
你还记得，那甜筒荡漾着蜜汁
奶河淹过蒙牛，酒河飘满陶醉和
启示
蜜蜂打开花园的经卷，双翼
启动敬畏之门，顺沿血汗路径：
勤劳与坚韧，花香迷心。
玫瑰赠人。转折与来临尽头
余香会等谁？
表达的苍白
醉雪，一路降龙十八掌，天地间
已无敌手
冷。
静。
早晨，那红点在海中应该
荡漾够了
树木顶着风来，麻雀照旧早起
吵闹。不知道谁给惯的
所有鞭炮，骨子里火冒三丈
全部的灯笼，吊着脖子，红着
眼睛
扬天长啸的人，剑不出鞘，一手
好笛。
墓园明示，枯蒿即将焚烧，野草也是
重新命个名。去吧
河水蠕动起来
像只大虫子，僵硬很久了
河水放眼世界，鱼群聚会
喊着要会会日头这个家伙
北国的风好是个流氓
亲了这树，又吻这草
花心的很
蠕动起来，一旦思念流淌
河水便身不由己
我喜欢的民谣，荡起竖琴的
秋千。月亮贴满了花黄
太阳涂抹口红。
你说俗。我不语
急得树木挪动脚步
笑得那落叶还魂
正唱的一只鸟，高音部分
几乎断气
我突然忍不住
雪花唤醒
就从雨开始吧，你走了很久
只为了唤醒我，和万物一起
重生
鼓励只是从一个温暖的眼神
开始。原来，我一直在等着
你来，历经千山万水
好让我们一起努力
心灵的承受如此轻盈，像你
翔飞的双翼，掠过大地上空
然后，你说累了。停在我
手心坐化成湿润
想那高山之巅，念那大海之深
我从未到达的旅程
你替我完成
街头的歌手
怎么都是流浪。视野并不萎缩
雪花扭动，伴着憔悴的琴声
人流不息。
面包师失业。除了黯然的街头
那把动人的嗓音，像念旧的吉他
承受着人生困惑。琴弦湿润，想起
一路沧桑
我不怎么会安慰。你一开口就让
世界沉沦，陷落，无法自拔
街心，礼帽躺着，怀里揣着零零
散散的硬币和纸币，相比慷慨的歌声
尊严单薄，像孤独的你
可是，60岁的歌喉，举起雪掌
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心
像坚强的雪，抛去疲惫，在风中
放浪成熟的久违
等风来
等风来，我看见了雪，挥动双翼
睁开眼睛，开始奔跑
枯叶也旋起舞蹈，一如蝴蝶
迎向开花的天空
老家的烟囱，在远方冒烟，袅袅
向上。大地在夜晚布满灯火
心湿润。娘的风箱和手擀面
在透亮的夜空，望着我
一枚雪花落在睫毛上，化作溪水
要明白：小蝌蚪一路寻找，口里
喊着，要妈妈
想想也是
弯月是想收割麦子的，它挥着
自己的镰刀，孤独，满充怜悯
我的村野：鸟回巢，羊回圈
娃娃们各自倒头已沉睡
娘的清油灯还在小瓷碟里
亮着眼睛。她拿针尖磨磨
额头，青丝游走，又对着灯
让染蓝的白线穿过针眼
补丁重叠，袖口的鼻涕垢痂
裂开口子的脚后跟，头发森林中
奔驰的虱子——都是娘一个个
要处理的大事
村头的烟囱，已不再冒烟
柴禾现在都被移进窝棚
怕影响村容
少了羊粪煨的炕也不再滚烫
臭氧层空洞了不知几个
天空蓝得不像是蓝
庄稼沉默，粮食少种的人
进城务工。天气也跟随潮流
夏天飞雪，冬天打雷
估计也是为了成为网红
这些年泉水哭干了眼泪
睁眼瞎合谋搞个青蛙乐队
上市可蹭点工程流量
想想也是。它们怎能和我一样：
没了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