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八月非同寻常。秋天吹口凉气
树叶们开始纷纷逃散,崩溃
秋粮正在地里最后聚集
人道的力量
芨芨草一路扯住秋风,寻觅
往日焦黄故事里的挣扎,坚韧
西吉滩,我来了。
以清洁之身,以怜爱之美
以荣光之史,以敬畏之心
但我更愿叫你:“席芨滩”
2
芨芨草沉默不语。
西海固习惯述而不作。
它的兄弟姐妹遍布四野:
三沟两洼,崾岘,峪口,戈壁滩头,
也站满父亲曾经的田垄地埂
作为禾本草纲,味甘,淡,性平
它们的茎,花和种子,一次次为
历史的嘴唇治血,也疗救那些尿道
感染,甚至闭路的大地过往
3
车轮在涡轮增压里奔驰,柏油路和
水泥路,黄土山道交替致意:
归去来辞兮。
我曾幻想把自己的血肉之躯交给
芨芨草滩的灵魂摆渡
路过道堂。愐怀一位在毛驴背上
读完三十本卷册的卧里:
我不能饶过1920年的海原大地震
窑洞坍塌,世界疼痛。
天下的黄土放牧过
那些流浪的嘴巴
我在残存芨芨草根基,目睹黄褐色
苦萎叶鞘,纵向卷折,质地坚韧
4
我来了,我来了
黄土之海湮没了历史。但人心透亮。
芨芨草目睹沧海桑田,山乡巨变:
观景台住在云上。梯田像上帝的指纹
解锁不毛之地生存的现状
干旱始终营造困局。
眼前的玉米正在稀释眼泪
有的卷缩,有的高昂,有的
默默纪念蓄水的池坝
引水上山。大棚里的西红柿,黄瓜
牛椒,正在架子上享受节能沐浴
万亩,高标准,农田,项目
我望见远处的山和眼前的梯田
正在高声朗诵一首诗:
“我在席芨滩等你!”
5
吊咀水库,大岔村包家河,大岔骨干坝
正在输液,向着一切梦想的血管。
山风中的格桑花,抖擞身子
任一只蜜蜂提着甜筒飞来飞去
云层卷起镰刀,对准秋天的庄稼
镜头立体。满眼是芨芨草外的
向上。
无人机在头顶走心,嗡嗡扫描
视网膜里的变迁。
关于绿色话题,那是退耕还林
那是撸起袖子干出来的漂亮
6
陕西宝鸡的青铜峡的西海固的:
摄影家,作家和诗人——
你们收获了吧?
手里举着大个头青椒,有人吃起来
感叹说“甜”啊
有人摘下黄瓜尝一口说
“嫩”呀
有人拍下风车,还在脑海里
骨碌碌转呢
有人打卡“席芨滩”到此一游
我的手机自己熄火,像是
半身不遂。眼睁睁错过一个
乡下不断向上的
风景
7
试验田里的螺丝椒笑了
大岔庙湾千亩冷凉蔬菜基地
举着巨型牌子喊着“欢迎”
线椒和牛椒正在偷笑朝天椒:
紫色或白色的花冠——
成熟后的它们以红色的“皮辣红”
回敬对手
众人呵,时代的号角响起
梦在路上
我们心里的幸福
都在芨芨草眼里
怎敢辜负民众世代对生活的盼望
那是信任,爱和善良。
在八月的西吉滩
我们行色匆匆
AD2023年8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