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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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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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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与母亲

炊烟是一种记忆,有关生命的记忆。炊烟起初是鲜活的生命,她像一草一木一样,绿得富有活力,之后,她便蕴蓄着能量,继而,她便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燃烧自己,袅袅成一缕缕炊烟,或浓或淡,如雾如岚,弥漫在整个村庄周围,渐渐地飘散在上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飘向了一个陌生的不可捉摸的地方。炊烟的生命历程,就是一位深情的好女子之一生。

伴随着浓烈青烟的是一阵阵剧烈的咳嗽。五六十年代,西北地区一个小村庄里,炊烟伴随着一位女子开始了她新的生活。一根根柴草不停的投入灶口,风箱在有节奏的不停地推拉,火苗子呼呼地跳动。她的手臂重复着同样的一个动作,汗珠子在她脸上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股细流。烟雾弥漫在整个小屋,看不清她的脸庞,炊烟从她的鼻腔和口腔滑入气管,进入肺腑,渗入血管,剩余的又原路返回,再从她的鼻腔溜走。她,在剧烈地咳嗽,咳得刺痛。大锅里的水终于嘟嘟地溅着水花沸腾了。涩涩的炊烟啊才刚刚开始。

与炊烟为伴是她每天必须的工作。清晨的炊烟是小屋的轻微呼吸,傍晚的炊烟是疲倦的叹息。炊烟与朝雾为朋,与夕岚为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就这样随时光流走。流走在屋舍的上空,飘逸在整个村庄。就像呼吸一样,就像太阳的朝出夕没,炊烟在她身体里的旅游也显得顺其自然,此时的咳嗽当然是蒙蒙的,沉沉的。炊烟已经是她呼吸空气的一部分,与她溶为一体。此时她的名称是母亲,六个子女的母亲。

炊烟啊!母亲啊!

母亲的腰有些弯了,那是炊烟缭绕的,炊烟是游丝,盘旋在母亲腰间,经年累月,勒得母亲直不起腰;背有些驼了,那是炊烟重压的,炊烟轻得像湖面上的水气,但长年累月的炊烟重似千斤;头发有些花白了,炊烟是缥缈的洗涤剂,一天三次的为母亲洗染,洗去了母亲青丝的光华;步履有些蹒跚了,炊烟是草滩上布满的藤草,半个多世纪的穿行,绊的腿脚不稳了。这些都是炊烟给母亲的生命历程一天天留下的记忆。直到有一天,母亲在闲静的时候,竟然怀念炊烟了,用手指捏一支烟,轻轻地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

当一根拐杖与母亲相依为伴时,炊烟是可怕的魔鬼,母亲对它甚是畏惧。但它已悄悄地把母亲的骨髓一天天吸干了!

走过了七十一个春秋,母亲平静安祥地躺在花丛中,头前的桌案上的烛光摇曳着,一缕儿青烟从灯芯升起,摇摆几下,渐渐消失了形迹。母亲是那一缕缕烛烟吗?母亲是那一缕青烟,缥缈地升入天空!母亲七十一个春秋的归宿,就是一缕轻烟吗?!

炊烟是一种记忆,伴随人生命历程的记忆。

                        20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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