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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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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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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的车站

车站一个不断上演着离别与欢聚的舞台。这一幕与欢聚之戏的主人翁总是在不断地更换。

年幼时家境贫寒,家位于中国南部最南边偏远地区,所处地区经济不发达,人们赶集通常选择步行。一则缺钱,二则车这种稀罕物更少可见。我第一次看见车的情景距今已有十二年光景现在回忆仍然无穷。关于车最深的印象它有两个大嗓门,看见人它就会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周边的人听到都感觉到震耳欲聋。大人们总是耐心叮嘱让我们站远一点然后把双手举起来捂住耳朵张着嘴巴。我总是觉得像小鱼儿在水底里吐泡泡。当车驶过留下一团黑色气体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尾气只知道那个气体是不能吸进身体对身体不好。每当有车驶过身边我就屏住呼吸等车过去才把双手放下呼吸新鲜空气。现在事搁多年,我依旧留着车路过旁边屏住呼吸的旧习。这就是我当时对于车的一般印象。

关于车站是几年后的光景,由于家境窘迫,父母选择外出谋生,留下我与爷爷奶奶生活,那天夜里父母收拾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有些名字我已记不清衣服居多土特产少之又少大大小小加一起二个袋子。整理结束就各自睡去了。那个夜晚我睡得很安稳。从未有过的安稳。

凌晨四点他们早早起来收拾东西声音很小,怕弄醒我,我明白他们害怕吵醒我更害怕我的哭声。其实在她们醒来之前我已经醒来很久我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与黑色融入的妈妈。泪水从面颊划下。我轻轻地靠近她的身体温暖而舒适。再过一些时间她们起身收拾行李。我用手攥紧被子脑袋微微的前伸不让自己动弹一下。当听到他们步伐越少的声音,我偷偷地静悄悄地从一个小缝里露出眼睛看着他们手里拿着笨重的袋子。爷爷拿着手电筒走在后面,手电筒的微光不足以照亮整个黑夜,他们被黑暗吞噬消失在我的世界。我才真正意识到离别正在进行。我躲在被子里默不出声,眼泪擦干又掉落下来来回回很多次。早上醒来我若无其事问奶奶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她告诉我:“佳儿喜欢吃糖,他们去给你买糖去了很快就回来。”我信服的点了头。那天我看见奶奶伤心地哭了。爷爷回来的时间很晚了手里拿着零食递给我,我接过零食坐在一旁吃,爷爷奶奶说着一些话,大致是关于爸爸妈妈的我也没有过多的问。

以后每年过完春节,爷爷都会在凌晨四点送爸爸妈妈去车站。当时我赋予车站神奇的想象。再后来的时间里我见证了太多次爷爷送亲人去车站的情景,每一次我都躲在被子里哭不忍心别离。随着时间的拉长我变成了爷爷被送的那个人,那天我充满好奇的心理走在去往车站的路上,路上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没有灯火通明没有高楼大厦。有的是无边无际的黑夜和小鸟的鸣叫或者赶集的人赶时间拿着手电筒照明它在夜色中散发着斑驳依稀的白光忽明忽暗。好像一盏破旧的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一般。一路上我心惊胆战爷爷用他长满老茧的人握着我稚嫩小手快速疾走,嘴里说着我们得走快一点不然就迟到了。走到了一个较宽的公路边我看见稀薄的夜色之中有几个人影。爷爷停下来了告诉我站在这里等车,这里是车站。现实和幻想大相径庭没有高楼大厦灯火通明的建筑周围黑色沉沉远处有亮光闪烁他们大声的说着车来了,于是各自拿着行李,准备大干一场。我坐着没有车站到处都是车站的车,哪里有人就是车站的车。这就是我第一次见车站的情景。

去城市求学爷爷总是在凌晨四点起床送我去车站,把重物自己扛着,用他那枯黄的老手牵着我前行。随着生活的日益改善,公路的发达与交通的便利。在家门口就能坐车,爷爷却始终坚持把我送上车门口等我坐好才转头回家。有一次听奶奶说起,你爷爷等看不到车身才转头回家。爷爷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越发不如从前,前些日子回家,凌晨四点坐车赶回城里爷爷大清早起床说着送我去马路边,我拒绝多次他才不同意送我去。当我坐在车里的那一刻我看见爷爷奶奶嘴里说着不送,实际上他们打着手电筒把光照在我前行的路上,当车发动的时候他们大声的说着好好学习。爷爷生病了父母带他去城市看病,坐在凌晨四点的客车我把他们送到了车站看着他们上车坐下看着车发动消失在转弯的地方。我看着车从我视线消失的地方。后来我在川端康成的文章里看到一句话:“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而现在我在凌晨四点双目注视着爷爷远去和黑夜融成一色。凌晨四点的车站充满祝福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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