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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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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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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村的N种记忆

盛忠民

像所有的村一样,中兴村也有着许多远去的、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这些故事如同散落一地的珍珠,在中兴村的各个自然村里,或淹没、或尘封、或停留在村民们的口中传颂。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些熠熠闪光的珠子捡拾起来,再把它们串连成一条链子,以便让人们阅读、鉴赏、回忆,使之成为中兴村的一个个文化节点。如果能做到,那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柏树下老街与盐店埠

美丽的富春江流经富阳地段,算起来有十条支流,剡溪是其中一条重要的溪流。剡溪发源于龙门山脉的双峰尖和万春山,流经上官、龙门等地,然后在今天的环山乡中兴村柏树下流入富春江。柏树下是中兴村的一个自然村落,紧靠剡溪,于是柏树下成了一个比较理想的水陆码头。清朝初年,有商人看中这块风水宝地,到这里经商。因为是个临近富春江的好埠头,经商者逐渐增多,交易越来越频繁,交易额也越来越大,柏树下这个小小的村落便繁华起来。到后来,柏树下村落里一条小小的村弄,倒成了一条热闹的商业街,着实繁华了一段时间。一直到现在,村民们还叫着这个地方为老街。

在柏树下自然村的南面,有一个埠头叫行门口。而在柏树下对面,同样是中兴村的浦西自然村也有一个埠头,叫三边埠。这两个埠头,成了剡溪出富春江的一个钳口,许多进出物资都必须在这里中转。当时一些商人从剡溪流域收购来的白纸、毛纸,就储藏在这两个埠头的仓库内,等待装船从富春江上运出去。又把从上海、杭州以及东南各地运来的食盐、糖、布匹等日常生活用品,卸船存放在埠头的仓库里。因为有剡溪流域许多人们生活的支撑,这两个埠头显得非常热闹繁华。

柏树下村口,有一个节妇牌楼,过了节妇牌楼就到了柏树下村那条所谓的老街,老街尽头的埠头就是“盐店埠”。盐店埠热闹非凡,整条街不到100米,街上有张景山的米行,裘志章的经货店、南货店,盛根祥的南货店,方柏明的药铺店、豆腐店,街上还有旅馆、茶店等。每当逢年过节,剡溪上游的上官、龙门、环山等地人们,都到盐店埠来采购货物。这时的街上往往人挤人,货按货,一片繁荣景象。

在这些店铺当中,生意最红火的要数茶店了。所有客人来到盐店埠,几乎都要去茶店小坐片刻,喝个茶,聊个天,道听一些新闻或者小道消息。也有一些人是一边喝茶一边谈生意,从早上到深夜,客人不会间断,茶店老板忙得不亦乐乎。

柏树下老街,现在已经找不到当年繁华的一丝痕迹。但在一些老人口中却依旧念念不忘,仿佛这是他们的一个荣耀。何尝不是呢?我就觉得这就是记忆中散落在中兴村里的一颗闪亮明珠。

高级小学

在中兴村走访时,我来到了离村委大楼不远的芳泉自然村。村里有一个裘家祠堂,供奉着裘姓祖先。我不知道芳泉村的由来,但听着芳泉两字,觉得悦耳,想来肯定有个说法,问了几个老人,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但对于裘家祠堂,有些老人兴趣盎然。倒不是因为裘家祠堂有什么辉煌,而是由于早些年,裘家祠堂是一所让人向往的学堂。

芳泉村落里大部分姓裘,裘姓族人历代重视教育。从祖先开始就兴办学堂,设立私塾,由族中长辈或村里主事者聘请私塾先生。族人筹钱免费招收本村本族弟子入学,当时私塾学堂设在村里的香火厅。私塾学堂招收学生,没有固定年限,也没有固定教材。对初入学的儿童以及没有上过私塾的学生,学堂里教授《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诗》《千家诗》《女儿经》等韵文。对于有点学历程度的学生,则学习《四书五经》《论语》《孟子》等。同时私塾先生还教学书法,又教育学生要诚实、守信、善良等做人的道理。

后来,随着读书人的增加,破旧、狭小的香火厅,已经无法接纳当地农家子弟入学。私塾学堂便搬迁到了裘家祠堂,这时私塾学堂被改名为环山第一高级小学。这里有一位私塾先生必须要提到一下,他叫孙秉夫,龙门人,当时他就在环山第一高级小学教书。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日军侵占富春大地,学校被迫关门。孙秉夫回到龙门,适逢富阳战时政治工作队到龙门宣传抗日救亡运动,激发了孙秉夫爱国情怀,立志报效祖国。终于在第二年随孙晓梅等五位爱国青年,克服敌人重重封锁,步行千里来到江南红色圣地泾县,加入了新四军抗战行列。直至战死,成为一个践行了自己志向的革命烈士。

抗战胜利后,芳泉村又在裘家祠堂重新开学,这次除吸收本村儿童以外,附近环山、西山、柏树下、诸佳坞等自然村落的儿童都可以报名读书。学校不光教习国文,还教学书法、算术等课程。

据说,在解放初期,有一个叫方仁泳的女老师,只身一人从城里来到芳泉小学教书。当时学校有40多人,两个班级。又都是复式班,既教语文又教算术,非常辛苦。她一个女教师,白天在学校教书,晚上到村里与村民打成一片,跟村民亲如姐妹,一直到退休。

在一个乡村,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小村落。从族人长辈到普通村民,他们对于文化的那种希冀,那种渴望,或者说是对文化的重视,不得不让人敬佩,这又是我必须捡拾的一颗记忆明珠。

乡贤裘启人与西山京剧团

我一直以为江南吴侬软地,只能产生像越剧这样的柔美之戏曲。殊不知在富阳,在富春江边却诞生了刚柔并济的京腔,产生了一个京剧团。这个剧团还是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村落,名角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疑惑赞叹之余,我不得不查阅了一点小小的资料。

这真的是一颗散落在中兴村的明珠,而且还光芒耀眼,这颗明珠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裘启人的乡贤。裘启人,环山乡中兴村西山自然村人,父亲裘志章曾在柏树下老街经营南货店,家底殷实。童年时,就读于芳泉香火厅私塾,毕业于乡村高级小学,曾在附近陈家畈村教书。后来参加国民革命军,曾任国民党独立炮兵团团长。酷爱文化艺术,能文能武写得一手好字,在当时上海、南京一带颇有一些名气。解放后回乡务农,劳动之余,为当地村民写写对联,写写劳动工具上的名字。还为村民新造的房屋门上写门楣大字,一时西山村里各家各户都留有他的墨迹。

裘启人先生十分喜爱京剧,在部队便经常练习唱腔,吊嗓子等。一回到家乡,他便与一些喜欢唱戏的年轻人办俱乐部,自编自导一些戏曲,还编排一些新戏,宣传国家的政策。终于在1956年,他和村里的一伙年轻人创办了“西山京剧团”。村里许多年轻人积极报名参与学习,启人先生既教他们唱老生、小生、花旦等的唱腔,又教他们身法、部位、台步。他不仅教前场,还要教后场。自己担任司鼓,又教5个人的大锣、小锣、钹、京鼓等打击方法,以及京胡拉奏腔调,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师兼导演。

当时,年轻人白天干活,晚上便自觉地到他家学戏,像模像样地几年下来,剧团便会演《天波府》《空城计》《辕门斩子》等一些传统曲目。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前来看戏,每次谢幕时一阵阵掌声热烈响起。从此西山京剧团的牌子一传十、十传百,被许多乡民称之为“好班子”。

不知何时起,西山京剧团消失了。到了1992年裘启人老先生也驾鹤西去,从此西山京剧不再铿锵激扬在中兴村的上空。然而,它所留下的绚丽余晖,必将永远遗留在人们的内心世界里。

真的,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内心激荡过。中兴村,富春江边的一个普通村落,他所具有的内涵,或许在富春大地上的每一个村落都存在。但它具有的丰富性,我觉得是独有的。在我走进中兴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时,似乎都能发现一个个让人回味的故事,比方说抗战时新四军激战芳泉等等等等。许多的许多,我不能一一捡拾。我只能就我所能了解的一些,简单地捡拾起来,然后串连一下,以飨读者,让我们一起弥补些许中兴村的文化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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