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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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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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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不走的水井

盛忠民

我站在一棵枣树前,看着那些青涩的果子,它们在茂密的树叶下无忧无虑生长着。我不知应该是为它们高兴还是悲哀,高兴的是它们不会感知离别的忧伤,悲哀的是它们恐怕已经等不到成熟的那一天。

这棵枣树将随着这个村庄的搬迁而消失,或者被砍去,或者被移走。也许是我过于多愁善感,枣树和它的果子不像人那样有思维。但它能感受阳光,感受空气、风和水分。即使能感受到种种离别时的惨像,它依然生机勃勃,坦然面对,直到最后一刻。

枣树在村庄的入口处,其实刚来时我已看到。由于我亟需了解这个即将搬离的村庄,以及村庄里面的一些东西,所以忽略了它的存在。我想起被忽略的还有村庄里那个最破败老房子前的水井,刚看到时心里一阵感动。这是一个老井,井水清澈,一只竹竿钩子随意地搁在井里。估计有好几天没人光顾了,孤单单地被冷落在这里,唯一陪伴着的只有这间老屋。就像一对年迈夫妻,相互依偎,相互扶持。看着这个老井,我心里冒出一个成语:“背井离乡”。成语的含义恰好符合这个村庄的境况,但这个老井却总是背不走的。记得诗人俞心樵写过一句诗:背着家乡的水井离开,让人读来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乡愁。诗句非常吻合这个即将搬迁的村庄,这些即将离开的村民。虽然背不走这个老井,恐怕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老井以及这里的一切,将成为永远抹不去的乡愁了。

有一个镜头我忽略不了,甚至还被定格在脑海里许久:一个老人坐在路旁一间旧房前的石头上,吸着烟,眼睛始终凝视着对面一幢绿树丛中的别墅。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递上一支烟。老人说,心疼啊!刚造了不久的新房子。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一幢很美的三层小楼,门口道地上花草树木茂盛。煞人风景的是小楼门窗一片狼藉,房前屋后满地碎玻璃。我问,怎么这么多碎玻璃?老人说,有什么用?反正又要造新的房子了。我说,心里滋味难受吧?老人说,是啊!但也是没法子的。我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既留恋又释怀的表情来,也许他或者这里的村民都是这种心态吧!

其实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村庄,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号人。虽然有一个让人充满向往的名字——金子坊,但总管因为村庄太小,又没什么让人记得住的东西。不过,作为世世代代生长于此,劳作于此,息养于此的人们来说,搬迁这个词,太让人感怀。在村里我还看到一对老人,在一间泥墙瓦房前站立许久。我发现泥房大门上方,用泥塑着“山青水秀”四个大字,字迹端正清秀,好像出自一个文化人之手。其中一个老人看到我,回头对我笑笑说,要搬走了,心里有点难过。我知道只是一种故土难离的不舍,是一种自然情感的流露。

离开时,我一直低头思考,思考那些被忽略了的情感,被忽略了的老旧,被忽略了的花草树木。在一座老屋的墙角,我看到一株小小的百日菊开着两朵灿烂的花,旁边有一些被遗弃的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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