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一片安炎鼎,浩气千秋壮属疆”,这是勉县武侯祠中的一副对联,表征着诸葛亮一生忠于蜀汉,从而正气浩然的精神属性。
不光以诸葛亮为代表的历史先贤具有这样的精神属性,自然中也有。比如,汉江,它由无数的河流汇聚而成,奔向长江,终流大海。其间,不管是一股股细流,还是一段段河面,都是清流一片。但凡流经之地,既容纳吸收着,也滋养哺育着,这就是所谓的“浩然之气”。江水的流向,志士贤人的精神气节,都具有一致的共性。
我不善于拽文,但热衷于探索人文规律。我喜欢汉江之水,也敬仰诸葛亮之精神气节,更因为因缘和合,在汉江之畔(安康)有幸结识了画家余东升。他生于斯长于斯,斯地的山水人文也自然而然地赋予了他“一片丹心”的精神属性,这就应和了“人是环境的产物”的思想认知。
甲辰四月中旬,画院组织在安康写生,来自陕西多地的画家以及我这个文人相会于汉江边,真是幸甚至哉!个性独具的画家们中,有一个黑瘦、红衣、迪克牛仔帽的形象,稍具不凡。他写生速度快,画的山体气势宏阔、高旷雄奇,线、墨笔法明晰,山水草木在他的笔意下,生发出幽静、幽深、幽远的意象。他的写生稿,与所写生的客观物象差异颇大,带有浓烈的主观思想情绪。这和我对写生的认知是趋同的。因此,我不自主的多观察了几分,多拍了几张照片,也记住了他的名字——余东升。
余东升有个特点,他开言之前,总先露出笑意;他沉稳少语,对人热情大方;走路看似散漫,却是天天训练的拳手。他的一身气力,要么表现在打拳上,要么发挥在画画上,这就很好的解释了一些人的疑问——为什么一个南方汉子画出的山水却是一副北方山水气质的原因。
孔夫子“十五志于学”,而余东升十五岁才开始喜欢画画。十七岁,他就参军入伍。关于军旅生涯,他形象的说过:站过一班岗,举过一次枪,画了五年画。在部队画画,画的是素描、水粉和油画。退役后,余东升追随画家许自彬老师学习国画。许自彬师从方济众,方济众师从赵望云,他们都是勉县人,都是长安画派“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理念的践行者,他们共同开创了一个时代的艺术辉煌,对后辈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可以说,勉县不光拥有美好的自然风光,也深具绘画艺术氛围,许老师当之无愧的是余东升的国画启蒙老师,对他的艺术创作起着奠基作用。余东升的转业连接着艺术人生的同步转向,从油画转变为国画。这是人文环境所引发的转变,因为许老师和方老师、也因为最初的那种喜欢,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缘由。
从喜欢画画的中学时代,到在省市县画界斩头露角,以及他的多幅作品被省、地市政府机关、艺术馆所,以及马来西亚、泰国等地藏家收藏,余东升都是不事张扬的低调。他对于画艺一片丹心,矢志不渝的潜心历练。除了学习名家,他注重于师学传统,临摹大家之作。他始终难忘初学国画时,经常所临摹的那本《芥子园画谱》,而后大量临习宋、元古画,以及近现代黄宾虹、黄秋园、陆俨少、陈子庄等先师画作。从他们的作品,到他们的画理画论,认真研习,从不懈怠。之外,书法训练也是他的重要功课,临碑临帖,为此无数次走访文博馆所,只为探究古师先贤的金石奥义。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余东升的不断努力,他的作品不断地被各界认可,不断受到各方赞誉。
“我很赞赏青年画家余东升,他执着追求,刻苦善学,倾力临习,笔耕不停,默默耕耘精神,几十年来……他的顽强毅力和刻苦精神是很感人的”,这是画家蔡嘉励2007年给余东升写的文章中的一段话。我很认同蔡老师的说法。余东升跟随蔡老师多年,他们师徒都当过兵,都具备军人的刻苦、坚毅,笔意中都含有坚不可摧的因子。自师从蔡老师开始,余东升便与西安的书画名家有了链接,尤其是2011年参加陕西美协骊山创作中心的培训之后,又请受了李多木、王西京、王建树、杨霜林等老师。在他们的指点之下,余东升的创作水平有了质的跃升。他还跟随多位老师深入太行山、青海、重庆、黄山、四川、陕北等地采风写生,在感受祖国大地自然壮美的同时,与名师、同道相互切磋、交流。良好的氛围激发了他的创作欲,重塑了他的创作技法和理念。他的很多重要作品就是在写生的旅途中产生的,因此,写生成了余东升创作的重要途径。
很多人的声名鹊起,也意味着日益骄纵,而余东升依然本色如初,从不以师出名门自居。熟悉他的朋友,都说他是个随和的画家,他的画室常是朋友们茶叙小酌之地,是不同行业者的海阔天空。有甚者说他是最不像画家的画家,没有一些画家所表现出的高大上。他更多的是专心画好今天,画好每一幅作品,因而给人以“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散淡感。但从初识他时的红衣,到熟识后所理解到他的虔诚于丹青,我钦佩余东升对于画艺的一片赤诚。在时下的经济利益大潮之中,他不随波逐流,四十五年如一日,始终之心一处,这种初心不改和坚定不移,就是“丹心一片安炎鼎,浩气千秋壮属疆”的人文属性,也是一股清流赴江海的自然现象,这就是人文自然所共有的浩然之气。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而今画家余东升不善养而自具之,着实令人可敬、可叹、可赞之!
赵军鹏
2024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