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莫奈的油画《干草垛》

最近，莫奈的油画《干草垛》火了，因为卖了个好价钱，1.1亿美金，确实吸睛，媒体疯传，民众热议。我看到这幅油画，感慨良久！多么熟悉的干草垛，做饭的柴火，小孩的玩乐场。在我最早的一段记忆里，凡有人间烟火的地方，都有草垛。草垛就是乡村生活的标识。我对此有着深刻的记忆，现在，我们那里的草垛都没了，乡村的人都还活着；画《干草垛》的莫奈早就死了，它的《干草垛》却被卖了1亿多美金。莫奈如果活到现在，他的身价该值多少？他完成《干草垛》时，这幅画又价值几何？这幅价值连城的画作是因为物以稀为贵，还是由于时间流逝而形成的文物价值高昂？还是像科技进步一样的进步了的审美观认定它确实具高度的艺术性？还是社会对于死后之人的作品给予了公正的论定？这些疑问萦绕着我的大脑，也进行了一番思考。

谁是第一个发现莫奈画作价值的人？尤其是发现这幅《干草垛》价值的人，他是个优秀的伯乐，他应该是个点石成金的智谋之士，可惜伯乐与马没有珠连璧合的机缘。干草垛对于生活没有什么价值，很容易被取代。当时乡村的生活实在离不开它，虽然它不值钱。当干草垛消失了，对于曾经需要的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所以说它确实没什么价值。而在历史的进程中，麦草垛的消失是技术进步和社会发展的体现，就像纸取代了竹简一样，天然气取代了麦草，都是值得书写和记忆的。人类毫不留情地舍弃麦草，就像毫不留情地忘记祖先，荒废家谱一样，只顾了眼前，而忘记了身后，实用主义确实实用，易学易用。没有对失去的思考，没有对重要东西的重视，人就薄情了，人生就浅显了。饥荒时，一粒粮食都是宝，刚一吃饱，就开始奢侈浪费，这就是人性可悲的一面，越是重要的东西越容易忽视。记得小时候，一到雨季，没有麦草引火，饭都没法做，取暖都成问题。所以家家户户门前有麦草垛，做饭烧坑引火全靠它。可是有多少人懂得，记录的人就更少，特别是与麦草关联最深的农人。不懂得记录历史的人，都是不会反思的人，他们注定一生都在浑浑噩噩之中。人类每一次进步，都会甩掉包袱，且带着幸福的喜悦，而作为同时代的记录者，才有着恋恋不舍的痛感，有点像向逝者告别。这些记录者也许是官方的史官，也许是文人，也许是艺术家，还有一些衷情者，用不同形式去珍藏，往往这些珍藏品都成了珍贵的文物和艺术品。不同的是时下人，他们甩掉包袱后，热衷于流行品，屯积，升值，疯狂追逐名利，欲壑难填，尤其是一些人对欲望的满足是以危及妨碍到别人的生存健康权，他们永远在幸福的路上，相较于文化人享受文玩的幸福，他们确实有点可悲。再想一想乡间家家户户的麦草垛的和谐、宁静、安祥，其实，诗意的幸福也莫过于这高大磅礴的麦草垛，一家一户一垛，相对相守相安。莫奈的这幅《干草垛》的全部情思，也不过如此。干草垛，勾起的是许多人的乡愁，真正的乡愁源起于对小农生产中人与人的和谐共处，是对人与人无底限贪婪竞争生存状态的反思。和则两利，害则互难。这是值得当下人认真思考的命题。

太阳升起，霞光万丈，干净的麦草垛一片金黄，农人火热的生活，又将开始。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每天都是新的希望。一幅价值上亿美金的油画《干草垛》，勾起了我一连串的思索。此刻，想的业已太多，也该放下思考，就像放下历史的包袱，去有人间烟火的地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