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义的背影

巩义是用来仰望的，七帝八陵所蕴含的生命光泽，让巩义配得上这个盛誉。面对北宋王朝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些风起云涌的情绪，把我的目光定格在公元960年，定格在巩义的北宋皇陵。是的，巩义的一砖一木都写瞒诗意和沧桑，这倒让我想起著名史学家陈寅恪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一千多年的风霜可以废尽岁月的一切痕迹，我们却看到那些朴素迷离的传说是怎样扶起你的仰叹。追寻巩义，追寻北宋皇陵，或许只是一片废墟，或许废墟也没有，但是，追寻是乎有一种力量，永远连接着此岸与彼岸。尽管追寻可能是一条永远无法到达终点的路程，让你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却让我们在追寻中看到后周大将赵匡胤由“陈桥兵变”成了“宋太祖”。

北宋由后周末帝禅让赵匡胤开始，建都河南开封，从而开始对黄河中下游流域以南一带的统治，直到靖康元年金兵攻入开封覆亡，共历9帝，168年。一个用历史语汇并不能完全表达出我们所想描述的语义的时代，只能让我们在历史地图上发现，然而我不明白的是北宋9个皇帝，除徽、钦二帝被金所虏囚死漠北外，7个皇帝以及被追尊为宣祖的赵弘殷(赵匡胤之父)均葬于巩义，世称七帝八陵。

为什么是巩义？北宋王朝的都城是开封，为什么陵寝是在巩义呢？这让我思绪中更多的是迷茫和混乱。听当地的老百姓说，开宝九年（公元976年），赵匡胤在老家找到了幼时的玩具石马，十分高兴。回京途中过巩义，莫名的就想起来人生终需有归宿，于是向远方射出一支箭，对众臣说：箭落之处就是死后长眠之处，今埋石马于此为证。

我想，可能是赵匡胤认为开封地处平原，无险可据，做为国都比较危险。要保证安全就要扩大军力，而庞大的军队又消耗巨大的国力，遂提出“据山河之险而去冗兵”迁都洛阳。太祖选巩义建陵寝，则是迁都的踏脚石。只可惜，直到靖康二年，微、钦二位皇帝被掳走，太祖皇帝的迁都梦想都没有实现。

虽然这些传说相对比较完整，其实是信不得的，与守陵老乡聊一聊关于陵的故事，我们知道，北宋的基本国策是“重文轻武”，凭借儒学得以复兴，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经济文化最繁荣的时代。巩义位于嵩山之北，黄河之南，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按古人风水之说是建阴宅的理想之位，被人誉为“生在苏杭，葬在北邙”的风水宝地。

巩义北宋皇陵总面积约30平方公里。按照埋葬时间的先后，八陵的顺序依次是：宋宣祖的永安陵、宋太祖的永昌陵、宋太宗的永熙陵、宋真宗的永定陵、宋仁宗的永昭陵、宋英宗的永厚陵、宋神宗的永裕陵和宋哲宗的永泰陵。加上后妃、宗室、亲王、王子、王孙以及高怀德、赵普、曹彬、蔡齐、寇准、包拯、狄青、杨六郎等功臣名勋共有陵墓近1000座，前后经营达160余年之久，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气势雄伟的皇家陵墓群。

《永定陵修奉采石记》概括了宋陵选址的风水依据，北宋皇陵的风水理念确实反常奇特。巩义这个地方，是风雨所会，阴阳所合，天地的中心位置，从来都是帝王所居之地，嵩山的峻极峰正是天和地的中心柱，一反我国古代建筑基址逐渐增高，而将主体建筑置于最崇高位置的传统。北宋皇陵风水理念的反常做法，彻底颠覆了我国传统的建筑理念，被古建筑专家称为世界建筑史上“唯一的孤例”。

巩义成了是天下第一风水宝地，翻开浩瀚的宋史，北宋皇陵的诸帝陵园建制统一，平面布局相同，皆坐北朝南，分别由上宫、宫城、地宫、下宫4部分组成，围绕陵园建筑有寺院、庙宇和行宫等，苍松翠柏，肃穆幽静。陵区内石刻摆脱了传统的神秘色彩，着重反映了当时的世俗生活风貌，具有形神兼备的高超艺术造诣。

历史的灵魂在我的追寻中不断浮现，历代的皇陵中，北宋的皇陵可能是最简陋的，如今皇陵大多散落荒野，墓内遗物早年被盗殆尽，残存文物多已破碎，给这个古墓平添了几许凄凉。我不知道应该抱怨文物单位没有好好保护古物，让堂堂皇陵湮没在庄稼和荒草里，还是应该接受还事物本来面目，让千年帝王湮没在历史的风尘中。

　 作为巩义文化的重要载体，七帝八陵为我们提供一个触摸和感知北宋王朝的媒介。北宋皇陵的矗立，除了这个王朝的历史地位之外，就是因为那些经历千八百年风雨而不倒的石像生了，这些石刻群，是中国现存的唯一的宋代石刻群，它们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精神，是坚韧的，也是悲壮的，这些散布的田野之上的近千件石雕像，它是研究宋代雕刻艺术的珍贵实物。

　 这些风格浑厚的古代雕刻，历经千百年风霜雪雨，凝聚千百年日月精华，也记录着近千百年的古老沧桑，在这阴云秋风里显得格外深沉庄重，使人不由得生出许多怀古之思。七帝八陵却受尽欺凌，已显示不出当年的气势，转眼间便是青冢一抔，长埋于黄土之下。除昭陵成为公园，其余七陵都在麦地中挣扎，破败的景象不忍目睹，连巩义本地人并不知道和熟悉自己的历史景点，这实在令我们感慨。

至善至美不可得，尽善尽美却始终想要追求，虽然我们每个人关注的角度、方式的不同，它存在的价值与意义还是让我们真切的体验到生命源泉的涌动，北宋皇陵不仅仅是雕塑、绘画性质的，不仅仅是一个看上去具有诱惑力的面具或者造型奇特的符号，它虽然被时代所抛弃，依然能带给我们关于北宋王朝的真实体验感和对自身存在的真正体悟。

然而我离开巩义时，最不明白的是巩义拥有如此多的文物却不见开发，我不得不说，这是巩义父母官的思维方式，已经背离了他们所存在的生活环境和文化系统，从而让这些断壁残垣和荒凉废墟，掩盖了巩义那永恒意志与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