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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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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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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纲先生二三事

 

请周纲先生题字

 

这些年来,生活的压力,让我早已不再写诗,因为生命的沉重与艰辛,使我声音沙哑,年轻时候的轻狂已经被岁月洗的一干二净,那一点诗意的情怀早已散失在岁月的风中。然而生命存在,既蕴含痛苦、毁灭和否定的不可或缺,同时还决定着快乐、生存和肯定。

1993年的夏天,我去周纲家,他刚刚出版长篇报告文学《我回答共和国》,我请他签名送我一本。对于我的处境,他是清楚的,只见他翻开封面,提笔写下“铁经百炼方成剑,蚕到三眠始吐丝”。我知道,这是周纲先生对我的期许,周纲先生对我创作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然而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承担,而越是深知承担的艰难,就越会从天道性命中催生出一种勇气和责任感来。

其实我的生活很潦倒,我将自己的面容和孤独的灵魂一起掩藏在面俱下,渴望有人进入我的世界理解我的世界,之所以在直困难的时候能够坚持文学,也许是缘于周纲老师心理上的支持,也成为我的内心永久性的记忆。

知道诗人周纲,还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他主编《沫水》的时候,那是一个充满激情充满活力的年代,而真正和他熟悉和亲近那是后来的事情。自从我认识周纲后就知道,他被世俗所伤害的太深,但他内心中所缺失的一角并没有随着时光而被磨平,相反越来越尖利。

周纲先生为人直接厚道,所作所为光明磊落,对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情,做人做事透着自如与自信,周纲先生60多岁了,还依然保持着骨子里的纯真,对于丑恶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原本是地狱一样的地方,在他这样一路走来也仿若进入了华丽的宫殿。

那时,我一直陷入了那种难以自抑的孤寂状态,再灿烂的蜡烛也永远无法照亮我的生活世界。当我默念着他给我的题字,他的声音仿佛像是来自地底的泉流,带着某种郁结而又微凉的气息,我的心让人被重重的触动,我听见从宇宙深处中传来的窒息般的呐喊。

人们面对沉重和残酷的命运时候,那些充满了挣扎、苦难的命运,痛苦反而成为了自身一个净化的过程,只有经过这一净化的过程,我们才能生存意欲的苦海中回头。

周纲先生一直对完美的人性有所追求,一直在探寻心灵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结合,一直在坚持善与爱,试图给予社会更大的关怀,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也许追求的道路上会有挫折、会有失败,但是我相信,世界依然会因为世人追求完美的努力而变得更加的美好。

如此亲切的文字,包含一份淡然之中的脉脉含情,这样一段回忆看上去显得缤纷美好,然而却似乎有很多东西隐藏在表面之下,唱出华美的乐章,宛如人生命意欲的一首绝唱。结局是不完美的,但切的存在都是值得肯定的,只有以挚爱之心对待这个世界,才能成就不可能的事业,才能真正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周纲与《苏轼九章》

 

去年九月,刚刚到人民日报作记者的女儿买了一只宜兴产的陶瓷茶杯叫我给周纲送去。女儿在北大读书的时候,周纲就在他主编的《沫水》上发表过她的散文。女儿是感恩的,刚刚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收入,想到的就是回报。

来开门的是王姨,她告诉我,周纲正在书房品读刚刚邮寄来的样书《苏轼九章》。这本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苏轼九章》耗费了周纲两年半的时间,决定了《苏轼九章》绝不是对中国历史的大路货认识,而是周纲将枯燥生涩的史料酝酿发酵,变成一个个鲜活生动的故事。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不想打扰周纲的雅兴,还是让周纲发现了。他说,刚出的,提提意见。其实,这本书还是手稿的时候,它大多数的章节,我就拜读过,今天他这样一说,倒让我受宠若惊,然而,这就是周纲,他的儒雅和谦逊同样令我折服。在我最艰难的日子,周纲经常来五通桥看我,我们在一起走街串巷,吃各种美食,谈文学轶事,谈政治和人生。我们虽然很少去谈具体的写作,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长时间地耳闻目染着周纲先生的写作,我们浸润在周纲先生写作的氛围里。

但是写这样人味比较浓,有体温的文字太需要时间的投入。往事,终究不能如烟硝般云散。周纲以新的视野,以史家求真的原则,开始了《苏轼九章》的写作,这绝不仅仅是一个姿态的调整,而他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心中的信仰。

苏轼,眉山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因素被历史尘封,但拂去尘灰,展现在后人眼前的,依然是苏轼充满激情的面孔。周纲与苏轼都是眉山人,他的生命历程与苏轼有许多相同的痕迹,但我想不到在周纲80多岁时,还能为我们捧出这一本学术性的精神大餐。

在古代黑暗官场中,苏东坡以他特有的人格魅力,照亮着千百万普通劳动人民的心。他像一阵清风一样度过了一生,虽饱经忧患,却始终不失其赤子之心。然而周纲的写作,不是讲评书,而是严守史学的底线和标准,他要在写作中寻找人生的答案,执着而又真诚地铺陈自己的意见,以更多的勇气反省自己的过往,思考自己的未来,也让读者看到作者的智慧和洞见,而这种深刻往往比历史本身更有魅力。

我望了一眼散发着油墨香的《苏轼九章》,然而样书只有10本,我不好意思开口,周纲看出了我的心思,在给我泡茶后,说,给你签一本吧。这是周纲签名送出的《苏轼九章》,第一本就签给了我,让我有了眼福,让我好生感动。签名之后,周纲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取出一本,他要签给女儿。扉页上,他用刚劲有力的笔触写下:茂颖贤侄惠览。我说,写错了,周老,串辈份了。周纲笑了笑,说:我们是兄弟。

其实周纲与我相差整整30岁,他1955年出版《山山水水》,成为全国著名的军旅诗人时,我还没有出生。然而,这就是周纲,那颗五彩斑斓的文心,总是让你拥有那么一点感念和感动,同时也让你获得走出迷宫的勇气和智慧。

 

跟王姨打麻将

 

说起打麻将,我不算高手,至少也是内行,毕竟我出生在桥自牌的故乡,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母亲的指导下学会了打麻将,但我不常打。我认为只有最靠近美与善的物事才是最靠近上帝靠近天堂的,因为人生的富贵,当通过修德来获得,这样,一个人就有了立足于天地之间的价值意义。

自从告别学校后,我选择了文学之路,以追求生命与欲利适当的平衡,这让我近乎于禁锢的的生活,充满了深沉的黑夜的气息,远离白昼的灿烂光芒。然而这条文学之路是如此的艰难,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奈的悲歌。

记得有一次,周纲带着夫人王姨来桥看我,我和爱人小漆在涌斯江边的幸福竹园接待他们,陪同接待的还有我诗兄羽阳。我本想向周纲请教一些关于写诗的问题王姨却想打麻将,然而三缺一。周纲说,你陪王姨打吧。我心里虽然不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好一边打麻将一边和周纲吹牛。

周纲知道我一定觉得很无聊,便说,打麻将也是生活,生活就是诗歌,打麻将有输赢,生活也有欢乐和痛苦。而这个时候,我已经输得一塌糊涂,就像我的诗歌,到了穷途末路的样子。这样一种情感充斥着我的生活,我企图摆脱却又总是挣扎不开。

对富贵的渴求和贫穷的厌恶,人人都是一样的,追求诗意的生活,是一个人最崇高的人生境界。无论是贫穷失意,还是富贵显达,抑或是衰老病苦,都不应该改变自己对诗意执着的坚守。

金钱与财富,是满足每个人最基本物质财富所必须的,每个人都是活在世俗生活里而非精神的世界里。我开始认真起来,顿时战场出现转机,仿佛风拂走时光的尘埃,现出一片靓丽的天空。周纲在一旁笑而不语,但让我明白,生活就是如此,它虽然残酷,但是你要你相信它懂得它的存在,它就永不会是悲剧。

灵魂得到指引却并不一定就能够得到安顿,但是生活却并不仅仅只是生命,不仅仅只是凭着爱的热情就可以使之充盈从而毫无顾忌,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真正的诗歌。是的,一种鲜活的记忆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让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跟王姨打麻将,让我看到自己不可改变的命运的抗争,何时血液才能沸腾,何时沉睡的花瓣开出花朵,何时火焰终将耗尽我们?这是生命中所得到的一时的安慰,是一种试图在无奈沉重的世界里唤醒人内心的畅快与天真,让我寻找到心灵的安居与逍遥。

然而我自己很矛盾,我原本希望自己可以兼济天下可以心怀苍生,可是我也希望淡泊的生活,简单而又真挚的生活。通过跟王姨打麻将,与自己的命运抗争,走向自救,才能获得真正意义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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