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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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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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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焕章与黄钵乡

井研县黄钵乡(在1952年前属犍为管辖),是郭沫若的启蒙老师沈焕章的出生地,这让黄钵处处散发着文化的味道,也让我的心灵与黄钵于冥冥中有了奇妙的触动和相通。然而,相对于郭沫若来说,沈焕章在一般人的眼中尚未达到名声大噪的程度,在静谧中隐藏着几分落寞,让探寻的人不免有些失落与惆怅。我很痛惜这样的结局,一个原本应被历史记住的人,因在史书中记载的文字甚少而被逐渐遗忘。

面对遗忘的历史,我总认为我很难深入沈焕章的,但这丝毫抹不去他内心闪耀的诗文才华,他20岁时考上廪生,被黄钵百姓视为奇才的沈焕章从小的家庭环境使他的性格中蕴涵着超脱因子,良好的家庭教育奠定了他今后伟大的人格和处世的超然态度,让人面对时总有着历史的深厚,老酒一般让人迷恋。据沈家后人介绍,黄钵乡长河村出了七个秀才,故又叫秀才湾。对于沈焕章,我看到的只是他身上清晰的原生生态。

咸丰七年(1857)三月,那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棵棵桃树争奇斗艳,红的如朝霞,顾盼传情,白的如轻纱,,如梦如幻,粉的似婴儿的肌肤,纯净无瑕。沈家老小的一大早就起来张罗。沈家是黄钵乡的大姓,每日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而今天更不一样,按时间盘算,今天应该是沈夫人生产的日子,沈子祥也是一位秀才,乐善好施,义薄云天,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极其受人敬仰。他一大早就安排家人迫不及待的生起一炉子炭火,缩在堂屋的一角,抵御灌进门面屋的寒气。

沈家老宅,是典型的川南民居,楼内布置以简约素雅为主,充满书卷气的大家庭。爷爷沈老先生走出堂屋,只见他须发皆白且有些凌乱,但鹤发童颜,小小的眼睛半眯着,闪着笑意。令人称奇的是,他脸上还泛着红光,竟无一丝皱纹。

沈子祥抱膝坐在溪边,眼神空灵深邃,注视着平静的水面,仿佛想着什么入了神。这时,一个男婴诞生的哭啼声迅速传递至秀才湾的每一个角落,也给初春时节仍在寒意中的秀才湾村增添了一缕新生的阳光,这让沈子祥不禁喜从心来。

沈星斗上前说道:大哥,恭喜恭喜。沈星斗行事低调,有着一般人少有的儒雅之气。

沈子祥以少有的低沉语气说道:星斗,还是请你给侄儿取个名字吧。

沈星斗也不推辞,神情越发专注,说道:我看就取朝文吧。

沈子祥自言自语的说道:沈朝文,不错,那字就叫焕章。

沈子祥的心神逐渐平复下来。他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水中的自己脸形已略显清瘦,眉宇间多了岁月沉淀下的沧桑。

沈子祥是个读书人,有着江湖人少有的儒雅之气,他不善农活经营,全家只靠他行医营生,家境十分贫寒。沈子祥的医术在井研是首屈一指的,习医之人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沈子祥对《黄帝内径》、《金匮要略》、《伤寒论》、《温病条辩》十分青睐,爱不释手,经常背诵,汤头歌诀是牢记在心。沈子祥热衷医道,醉心医书,潜研针灸,沈子祥认为医道是“至精至微之事”,他在给病人看病之时,具有“大慈恻隐之心”,“普救含灵之苦”,让沈子祥在井研县黄钵乡很有声望。

历史和现实都给予了我们答案和佐证,随着时间的流逝,沈焕章也渐渐的长大,在他4岁的时候,沈子祥将沈焕章送到晏家湾晏老师那里发濛读书。沈焕章读书,聪明好学,神情特别专注,眉眼间涌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温婉且才情横溢晏老师特别喜欢仅有4岁的沈焕章。后来,沈焕章先生刚满23岁,奉令回乡与金氏完婚。第二年,焕章先生回太平镇接替了叔父沈星斗所办的私塾。郭朝沛听说沈焕章搏学多识,亲自拜访,将沈焕章先生接回家中。从此办起了“绥山馆”。长子沈伯松和郭开文一起就读,只有5岁的郭沫若也在“绥山馆”发濛。沈焕章预见了郭沫若的将来:并预言“这孩子长大后,必定成为人中之杰”。

沈焕章,生性放达,为人率真,深得儒家风范,是乐山一带著名的教育家,并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他的教育著述宏富,豪放自如,一生著述共有几大书箱,其诗文“包含着深切的民族忧患意识,字里行间充盈着越迈千年的睿智哲思”。他最常用的教学方法是阅读、背诵,甚至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古语云:读书万遍,其意自见。这句话就是沈焕章的教学原则。沈焕章先生有着博雅的文化素养,教育之余,沈焕章也写诗,他的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这对郭沫若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对我来说,记住沈焕章,不是因为他是郭沫若的启蒙老师,不是因为他信奉“板子底下出公卿”的信条,而是一代宿儒最具传奇色彩的正义与豪气。人生恰似冬夏,让我不经意中顺着黄钵的湾湾山道,走进历史深处。关于郭沫若的少年故事,不少文章都写到启蒙老师沈焕章的迂腐,实则不然。作为一个“旧式文人”,他不像传统儒学所说的那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是穷达都“济天下”。在沈焕章看来,“君子有责于斯世”,尽力做到“力能救则救之,力能正则正之。”“不以一身祸福,易其忧国忧民之心。”面对人生困境,只觉得“也无风雨也无晴。”

有个最本质的事实就能向我们揭示这一历史的源头。记得1892年,也是沈焕章刚到沙湾执教的下半年,家中惹出了一场官司。事情是这样的,沈家在黄钵乡场头修了一个字库,表示对文字的珍惜。但这字库正对河岸的张家,风水先生告诉张家,说字库象一枝箭,正欲射向张家,很不吉利。张家为此就到犍为县衙告状。张家有权有势。第一场官司沈家打输了,这就得撤去字库,当时,就把老秀才沈于光气疯。

这时,沈焕章先生是一位斯文、淳厚且有些木讷的儒者,面对坎坷的命运,始终安宁坦然。他闻讯后,拍案大怒,他在力主正义的郭朝沛等人的支持下,将官司打赢,保住了字库。这事在家乡人民中传开,乡亲们都十分佩服,沈焕章不畏权势,主持真理的精神。法治意识的最初苏醒,让沈焕章看到了法律的力量。1920年,北平首都办政法学堂,他就叫儿子沈伯松报考,沈伯松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当时在四川只录取4名的北平政法学堂,其法治意识的力量在井研的天空下熠熠生辉。

历史在繁华与凋零中交替,写下这篇文章,不是为沈焕章讨什么公道,面对这段历史以外的历史,生活以外的生活,不管怎么说,沈焕章已逝去百年,百年后的今天,可有这般纯粹旷达之人?千年我相信还有的,只要如此般无畏,此般乐观,此般纯粹,我们还会有的,只是沈焕章却已无缘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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