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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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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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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牛华溪的片段里

牛华溪,古意深深,深几许。

带着恍若千年的约定,我行走在深深浅浅的青石小巷,就像行走在一页页活的史册上,那些交错纵横的街巷,默守古风历经兴衰枯荣;那些保存完好的古建筑和厚重的盐业文化,在喧嚣繁华中,显流出一派古朴幽静,让牛华溪有了一个文化的深度坐标。

这些年,我一直在不停地奔走,却忘不了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土地。牛华溪为千年盐镇,古宅隔墙相依,听上去也诗情画意古朴典雅,是很有文化底蕴的古镇。它虽谈不上赏心悦目,叹为观止,待我走近深深的古巷,才真正感受到它的精髓所在。

乡愁如同灵魂,飘忽而至的某种意绪触动了我的心弦。牛华溪,那无数神秘而美丽的分叉,带着厚重的乡愁,无不透出浓浓的文化味,密集地占据和填满着我的生命。为了给记忆寻找一个回头的路径,今年清明节,兄妹四人因为祭祖,重聚牛华溪,让我在释然中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宿感。

推开牛华溪厚重的历史之门,就推开了一段久远的往事,沿着一步一步青石小巷走近牛华溪,古风扑面而来,大小古巷小竟似一座扑朔迷离的迷宫。这座曾经雅韵的古镇,虽然已被越来越现代的钢筋水泥逐步淹没,但深深浅浅的青石小巷,以及精致绝妙的雕刻,把凹凹凸凸的深刻着色在半开半掩的窗扉上,至今还残留着时代给予的烙印。

打开很多熟悉的记忆,我翻阅着《清一统志嘉定府》:牛花溪盐课司“在犍为县北九十里。其地有油花溪,即四望溪之上源,后讹为牛花,与乐山、荣县、井研皆接界,清雍正九年(1731)设盐课大使一员,盐官名,驻牛华溪。特别是“川盐济楚”,使牛华溪更具有了历史的意义与文学的色彩,生命的灵魂焕然而生。

据叶圣陶《嘉沪通信》记载:“距乐山二三十里均产盐之区,闻盐井之开掘与盐汁之抽取,皆有可观。缓日将一访之,再以所见奉告。”叶圣陶先生当时在乐山武汉大学任教,1939年1月,他在给友人的信中,通告他到大后方后的生活工作情况。所说的“产盐之区”指的就是牛华溪。盐文化浓缩的历史,似乎成为这座小镇的索引,彰显着牛华溪曾经的显贵和辉煌。

回首过去,于风雨中与牛华溪进行饶有情趣的沟通,流走的不是时光。沧桑凝重的牛华溪曾有24条街,古色古香的铺陈,向人们展示的不仅是砖木结构的契合,而是一种萦绕于心的神秘,那深浅不一的痕迹,见证着千百年的历史。

正缘于此,才使得人们不离不弃,世代繁衍,生生不息。对于牛华溪,承载了太多阅历,让我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的祖祖辈辈就在那里繁衍生息。每年清明,我都要回牛华溪一趟,现在才明白,每一次精神的回归,是心灵与历史的对话,有太多美丽的情感激荡人的衷肠。

牛华溪虽然巷道深深,却定然是挡不住浓浓艺术风气的浸染,那些错落有致的建筑为牛华溪这幅水墨建构了意象框架,吸引了无数的文人墨客聚集。寻觅牛华溪的灵光,这倒让我想起1944年关山月的一幅“写景画”《犍为盐井》。关山月来五通桥期间创作的这幅画,精华的能见风骨,它不仅展示自然风景,还承载着特定的历史性和地域性,释放出千年的风流。

星移斗转、四季轮换,经历岁月的风霜雪雨,据牛华溪的老人说,画面上鳞次栉比地散落在江岸的天车,正是岷江牛华溪一段的景象,它以独特的穿透力和感染力深深叩击人们的心扉,那款款穿过古镇的溪流就是其精神所在。作为一个美学地理的标志,牛华溪挥之不去的是盐业文化的精髓。《犍为盐井》比较忠实地展示了岷江两岸多处高崖耸立的地貌,为牛华溪注入文化、欣赏等元素,具有深度的审美意义。

作品中的“犍为”为旧称,则应指更大范围的乐山一带的牛华溪沿岸,河上船筏穿梭,陆上人来人往,一幅繁华景象,只是今天无从追寻也无从考究了,湮灭在牛华溪的烟雨中。据历史资料记载:“乐山县五通桥牛华溪盐场,井深数百米,井灶沿江栉比,周围数十里,盐产年约三十余万担,色黑味鲜,与自流井所产盐者略异。”《犍为盐井》有浓郁的川南岷江沿岸的地域特色,写满历史演变的点点轨迹,那散落河岸的天车正是“井灶沿江栉比”的写照。

旧景无痕,文墨依稀尚存,而艳迹不在。但我知道,漫溢的是生活,连接的是历史,延展的是乡愁。可惜今天的牛华溪毫无声息,荒草渐蔓,清溪影无,只剩下遗落的文明碎片,匆忙紧张的年轻一代,已不再记得牛华溪那些繁华逝去的模样与老镇名讳的历史。

从牛华溪尽乎完美的故事中读出岁月的沧桑,那些随手可拾到散落在地的当年破瓷烂瓦,作为时光的守密者,只留下一份厚重静静躺在岁月深处,发出油亮的光芒,让我浓浓的乡愁在这里落地生根。无意抬头,有几只鸟雀从容飞过,不留一丝的痕迹。

风景在心中,心在风景之上。

我行走在古意深深牛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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