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五香虫

有钱人吃硅胶鹿茸，无钱人吃打屁虫。没有什么比吃的更有诱惑，如果不是美食家，绝对造不出这样的句子来。打屁虫学名五香虫，纯天然无污染，除药用外，又是香脆可口的养生食品，为美食家所熟悉和喜爱。打屁虫闻有怪香，咬有脆感，嚼有滋味，吃了开胃，如此绘声绘色地评价打屁虫，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和惬意。每次吃五香虫，不仅融入我对乡土的追忆，对生活的感喟，还总是让我依稀找到少儿时的感觉。

打屁虫是药材也是食材，《本草纲目》记载，打屁虫“气味咸温、无毒，主治膈脘滞气、脾肾亏损、壮元阳。”《中药大辞典》也载打屁虫“归肝脾肾经，功能理气止痛、温中助阳、用于胃寒胀痛、脾胃气痛、肾虚阳痿、腰膝酸痛”。对于它的药用价值，我是外行，我只知道吃，这等自然环境下生长的打屁虫美味爽口，慢慢咀嚼，会品出生活最真实的味道，我相信打屁虫带给每个人的感触均是如此。

俗话说：吃在乐山，吃打屁虫是有历史渊源的。然而小时家穷，没有什么可吃的，人们就打上了打屁虫的主意。每年进入农历九月天气转凉后，打屁虫就会从灌木林中飞向河滩鹅卵石下或山中碎石堆下避风御寒。这时候，哥哥总会带上我去河边捕捉打屁虫，这样的民生智慧，在岁月的幽深处，凝刻成我童年的记忆，成为我心里魂牵梦萦挥之不去的一份浓浓乡恋。

打屁虫大量地生长在河滩上，具有鲜活的生命力，它像女人指甲盖大小，通身为黑褐色，有一对油亮的甲翅在背上，多足复眼，能飞行，体后部有挥发臭腺开口，遇敌即散发怪异气味。四川人都叫它打屁虫。我们知道打屁虫昼栖大树，夜宿河滩，翅膀因为被雾气打湿了而不能飞起来，所以捕捉要趁冬天有雾的早上，因为这种天气打屁虫到河坝卵石下栖身的最多，这一常识让我欣欣然似有所悟，一种从未有过的释怀油然而生。

然而打屁虫并不是满河滩都是，得翻开鹅卵石耐心寻觅，有时候蹲半天冻得直哆嗦也未必能找到几个，而有时一旦得手就是成百只上千只，我们一个一个地把它逮进布袋，拿回家中，由母亲搁在水里放屁，然后架锅炒，打屁虫便“涅槃”成五香虫了。其实，打屁虫没有多余的做法，但这做法看似很容易，其实既要细心，又要有经验，是桩技术活儿，是有些门道和秘密的，首先要放屁，放屁的水温要恰到好处，让打屁虫感到极度兴奋才放屁，如果不放屁或者屁放得不好，炒出来的虫有特殊辛辣臭味，无法成为一道地道传统菜肴。

当我们看到放屁的那盆水变成焦黄的颜色，再将打屁虫捞出来，用清水淘洗，用中火把铁锅烧热，加少许清油，然后把处理好的打屁虫放进锅里不断翻炒，直到虫儿油光迸现，香气扑鼻，放少许盐就可起锅了。久负盛名的打屁虫是乐山一带曾经的风骚，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永远镌刻在我心灵的最深处，抒发一种不可言传的淋漓快意。

品味吃打屁，应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了，至今仍被人们津津乐道，重温了那段时光，以及那段时光中的自己，让我们形象地领会什么叫唇齿留香,这涌动出来的惊喜，有我熟稔的味道，也有我的少年记忆。这样的人间情怀，让我看清许多被我们人生省略掉的东西，恰就是我们念念不忘的东西，只有细细品味生活的人，才会从中体验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