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水拍云崖暖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就学习过“金沙水拍云崖暖”的诗句，它给我留下的，是与殷红有关的一串记忆，这让我对金沙江生发出异常兴奋的情怀来。30年前，我曾写过一首《有关长征》的诗歌，其中有这样的诗句：我没有经历过长征，填不完的履历表，缺少一段雪山草地的历史；我没有抢夺过大渡河，滚滚滔滔的青春，一部现代史，却读得我热泪纵横。这首诗后来发表在《星星诗刊》上，但我对意象的理解和认识都是老师教的，没有自己独立的思考。

这次去昆明，我决定到禄劝皎平渡，去感受“红军巧渡金沙江”的壮举，去感受旌旗飘扬号角嘹亮，金戈铁马狼烟滚滚。皎平渡就在金沙江边，它永远是禄劝的特有名片，红军长征留下的痕迹，更让皎平渡蒙上一层政治和情感的色彩。我们去的那天，天上突然下着昆明少见的大雨，仿佛成了我重走长征最佳的布景。

从昆明城区到禄劝的路上，两旁的土壤很薄，我想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穷山吧。我们乘坐的越野车在去皎平渡的弯弯山路上缓慢地行驶着，陪同我们的是禄劝县委宣传部的同志。听他介绍：1935年下旬，中国工农红军一方面军在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率领下，长征经过云南时从皎平渡巧渡金沙江。

皎平渡距禄劝县城140多公里，是云南与四川之间的主要渡口之一，隔江相望的就是我们四川的会理。金沙江两岸崇山峻岭，悬崖峭壁，披上了一层神神秘秘的面纱。追寻那种触不可及的深藏的秘密，我知道，遵义会议后，毛泽东、朱德指挥和组织红军四渡赤水，进军云南，准备抢渡金沙江入川。

一座渡口有一座渡口的气质、个性与命运，寻觅那些岁月里残存的历史痕迹，伸手触摸着岁月的沧桑，这里凝结着中华的不了情。是的，金沙江水深江阔，水流湍急，敌军飞机天天在江面上低飞侦察，局势非常严峻。然而，皎平渡不只是一个地理上的标签，它见证着中国工农红军的伟大和不屈。

中央军委命令刘伯承率干部团抢占皎平渡，渡江的红1军团和红3军团都因江阔水急，渡江未能成功，皎平渡成了红军唯一的生路。刘伯承率部昼夜兼程，来到皎平渡附近的一个村子，缴获了两艘木船，并且出其不意全歼国民党一个连和保安队，完全控制了皎平渡。接着，刘伯承亲自视察渡口，命令干部团沿北岸向东西两侧派出部队，一为寻找船只，二为防止敌人从两侧进攻，后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又找到6艘木船，全军3万多人在李正芳、陈月清、张朝满等36位当地船工9天9夜的奋力摆渡下，胜利地渡过了天险金沙江，摆脱了数10万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实现了北上抗日的战略大转移。

崎岖而又陡峭的盘山公路，我们乘坐的越野车颠簸得很厉害，然而我已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切，只缘皎平渡于我有着太过神奇的力量。来到皎平渡，静静地注视着世事的沧桑变迁，我始终怀有一种宗教般的敬畏，这片土地，给予中国工农红军建构了生命与灵魂的骨架。漫步在连接川滇两省的渡江大桥上，远处蜿蜒的青山，好似岁月穿梭的痕迹，唤醒了我许多尘封的记忆，聂荣臻元帅亲自为红军巧渡金沙江纪念碑题写了碑名，详细记载了红军的渡江经历和在会理进行的两次激战。

皎平渡大桥下向西沿着江边行约300米左右，有11个山洞，是红军渡江遗址的重要组成部分。红军长征渡江时，先行渡江的队伍顺着山势建设山洞暂居，等待后面渡江的队伍。其中，5个朝江的山洞是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伯承等居住过的。遥想这些山洞背后隐藏的历史故事，抚摸刘伯承指挥渡江时站过的“龙头石”，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的精神，似乎都会在它在这里找到最好的答案，它告诉我的不止是关乎长征的命题，在中国现代史上曾经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们来时，红军长征渡江纪念馆临时关闭，禄劝县委宣传部的同志早已通知管理员做好准备，让我们瞻仰、参观。渡江纪念馆于1994年正式落成，占地面积500平方米，大量的实物、资料和图片，气势恢宏、内容详尽、真实震撼，全面展示红一方面军巧渡金沙江的战况和毛泽东等中革军委领导高超的指挥艺术。70年前红军的壮举，为当地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皎平渡写入了中国革命的历史，被永远的定格于这个动人的瞬间。

当地的老百姓告诉我，正在建设的乌东德水电站是座大型水电站，2019年9月蓄水，皎平渡将成为库区而被淹没，那种拙朴而粗砺的姿态，搅起阵阵浪花，成为一个时代符号和文化象征。远眺雄伟壮丽的皎平渡红军渡江遗址，闪烁于中国的版图上，仍在奔流不息金沙江，与我们的血液是多么的相关，那种强烈的感觉是岁月之手抹不去的。是的，有关皎平渡的许多故事与我无比的亲近，作为历史与时代的见证，有着对诗意生活的憧憬与追求，让我内心的那种安详与和谐。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空出现了多日未见的白云，阳光明媚得纯粹。放眼望去，金沙江畔正在怒放的攀枝花，对于我们心灵的暗示，竟变得如此真实起来。是的，皎平渡的奇迹还在继续，它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地标，是长征精神的全部意义所在。反顾红军长征的价值及意义，体悟到生命的脉动，皎平渡是不会被遗忘、被忽略的，我相信，皎平渡，我还会再来的，乌东德水电站建成之时，你会发现每一个日子都是灿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