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之忧郁
第一重 缘分
越过独木桥,穿过落英缤纷的林间。眼前骤然一亮,一条清澈的瀑布展现在眼前,一望不可尽收眼底,再听那叮咚做响之声,妙不可言。
“漪云虹雨!”一阵明快爽朗之声从瀑布底传来,周边青山环抱,此声在其中回转久绝,如雷贯耳。
适才还在瀑布之上的女子闻声一个箭步飞下,她身着绿翎羽衣,在飞下的一瞬间,宛若上天派下的使者,似是高处不胜寒,来舞弄人间。她叫碧明秋,已二十有五了。
“嗒”秋明轻轻落到了谷底,那儿竹树环合,中心的池潭正接吻着自上而下的瀑布,像女子的柔发,自然平滑。池中此刻正站着两人,一人用黑布蒙着双眼,身着黑衫,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柄闪着精光的宝剑,身子微侧,背对着她,令人不可捉摸。他的旁边是一个女孩,两蹶小辫,圆圆的小脑袋,又大又亮的眼睛,一口樱桃小嘴正笑嘻嘻的看着明秋,她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更显活泼可爱。
“姝瑶,照着我的剑式,练一遍!”黑衣男子似是看出了她不认真的样子,严肃的下达口令。姝瑶立刻回过神来,连忙道“是”。她缓缓的接过剑,认真的练了开来。
“哒、哒、哒。”姝瑶在水中边跑边练剑,她毕竟还小,武招的动作迟缓,一跑衣裳就全湿了。
“你怎么来了?”不知不觉,黑衣男子来到了秋明的旁边,淡淡道。女子似也不觉吃惊,道:“看你呗!”,说着,从衣衫中摸出一个小布包,轻轻放到了男子的鼻前。
“是……干茶?”男子问道,显得有些吃惊。
“可不是,这是上好的茶,你不是想喝吗?”秋明笑了笑,反问道,眼中闪过一抹泪光。她望着他用黑布缠住的眼睛,想起了三年前的事——他那时是一个精神的小伙子,虽然是糜宇轩的弃徒,但她并不嫌弃,约定三生要和他隐居,好容易摆脱世事的他们,以为可以安定的生活,又化为泡影。因为听说糜宇轩灭亡,男子曾经是糜宇轩的一员,怎能不管!他到处找寻糜宇轩的宝剑,希望重振威望,终于在一峰谷上找到了一小女孩,但忽然又来了一大帮人,都是些乌合之众,一来就强来强去,男子护着小女孩,招架着来招,他毕竟武功不高步步都是生死交界,招招都杀意浓浓。浴血奋战了一刻,寡不敌众,他渐渐处在下风,终于致命的一击来了,敌手“暗器疯子”唐锐风飞标准准刺穿了男子,男子依然忍着痛,对抗敌人。
最终,他宁死不屈,抱着女孩跳崖,他希望让女孩活着,和明秋平平安安的生活,他根本没顾忌到明秋的感受。他一旦死了,她还能活吗?幸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死亡的边缘,一神仙救了他,那神名叫风朔,有着强大的仙力,可以呼风唤雨,也精通六界医术。然而,当双眼失明的男子恳求他使自己复明时,他却拒绝了,还坦然道:“这是命运的安排,我这样做已违背了天令,会受天堑的!我要走了,珍重!”他的声音洪亮之极,字字入耳,同时字字刺痛了他的心,他忍痛道:“还是谢谢你”。
然而,当风朔一走,他的求死之心蔓延了他全身,他双手触摸着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冷清,他感到那一丝丝风就像淬了毒的银针,刺得他浑身疼痛难忍,血从他的双眼汩汩留出,他迷惘,恐慌,绝望,他再没有男子风雅诙谐的一面,有的只是肉体和灵魂。
很快,他冰冷的双手触摸到了那把宝剑,毫不犹豫的开鞘拔剑,他不想这么狼狈的活着,要知道这比死还难受。他摸索着那把剑,狞恶的表情使他身旁的小女孩颤颤巍巍,泪如雨下。此刻的他,正将脖颈慢慢靠到剑锋上,剑锋竟像施了咒一样,发出幽幽血光……
第二重 无情
“口当”的一声脆响,男子虎口吃痛,剑落在了地上。
“不要啊,轩翼君!”一阵嘶哑的声音划破天空,传了过来。那人正是明秋。
就这样,她救下了他的命。但,从那时起,他的思想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改变,暴躁,冷酷,无情,本在他身上找不到的阴森现在竟成了禀性!他名叫轩翼,为了重振糜宇轩,他学着用触觉察视周围的一切,用嗅觉辨别着一花,一草,一虫的呼吸。他日日夜夜手不离剑,
要找机会复仇,可就算他再怎么练,也无法掺透这剑法的奥妙之处,毕竟在他刚拿到宝剑时,他就已注定无缘亲眼看它。
日复一日的无情的生活悄悄消逝,他的失落的心慢慢盯上了那个最后见到的小女孩。她是继承他武学的最好人选,所以天天督促着她练剑。渐渐的,本属于他们的生活空间因小女孩的涉入而消沉,他们总是用问候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情,而更多投入的是那小女孩,那把闪着血光的剑。
也许,最快乐的莫过于品茶了。轩翼自失明以后,对茶的清香极为敏感,每当他品茶之时,他的心情格外的舒畅,说起话来也心平气和,令人快意。但一旦品完茶,他那脸上又恢复了初时的阴冷,空洞的眼睛致使他的表情极为狞恶,甚至有一种杀人的欲望,这是明秋能够感受到的。
“辛苦你了。”轩翼淡然道。说完,转身就去了姝瑶的身旁,因为他能感觉到他没认真斟酌剑法。明秋笑了笑,朝茂密的树阴深处走去,在她走的一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晓得这种憧憬的隐居生活是再也得不到的了。
“啪!”重重的一响打破了周围的寂静,笔直站在一棵苍穹大树下的长须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单手指着眼前单膝下跪的女子。那女子脸颊通红,右面竟肿起了大胞,她低着头,似乎在小声抽噎。豆大的泪水沾满了碧绿的衣巾,与草绿的大地融为一体。
“你这个不肖徒,竟敢蒙骗师父。”老人音调高亢,义愤填膺。
“明秋知错,明秋这就去解决!”女子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等等。”老人叫住了正准备动身的碧明秋,道:“你有把握杀了他?”
“我......”明秋迟疑了一下,叙说道:“徒儿会拼尽全力。”
“你不是他的对手!”老人挑明道。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拿这个对付他!”
“不要啊!”明秋摇着头,向后退去。“我不能再这样做!”明秋坚决的说。
“果真是变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你心慈手软了不少。”老人讥诮道,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您误会了,我只是没有机会下手......”话音未息,一只冰凉的手卡住了她的脖颈。她没有惧怕,没有求饶,也许现在处于两难的她,死是最好的结束,这样她才能够得到向往的安定生活。已失去知觉的她忽然被迫吞下一颗药丸。
许久,碧明秋张开了双眼,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时不时地隐藏着杀机,她观察着四面的动静,并无异样,心情才稍稍平静。缓缓起身的同时,一张纸条落了下来,秋明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她的手在颤抖中拿起了那“死亡之书”。
曰:“今夜之前必杀,夺回宝剑,否则毒气攻心,命丧黄泉。莫怪。”
“莫怪,哈哈!”明秋重复着纸条上的话,大笑了起来,多少年的师徒关系,竟为这剑而烟消云散。一日之师,终身之父。然而,他的师父自从让她接近轩翼以来,就早有了预谋,为的根本不是她的幸福,而是那把宝剑,曾经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雨”,拼死保住这把一脉相承的雨剑,不知死伤了多少人,多少滴染满鲜血的长河......
想到那一刻,她不禁流下了泪水,她不希望让悲剧重演,望着手中的小包药粉,她有了自己的打算,踏上了来时的路程,她的眼光异样地闪亮空明......
第三重 谋划
幽幽清茶,在明秋的手中微微震荡,她解开了手中的药粉,让它悄无声息地滚落到尚未沏好的茶中。药粉粒粒闪烁着澄澈透明的光,融水即逝,她的心也在此刻窒息了:
问君何尔,渺渺天地间。
人生苦短,凄凄泪碧连。
无心问情,久久亦无言。
这份凄凉的感情,瞒藏在了她心中许久。总也该到了解的时候了,望着那深绿的茶水,未曾褪色,未曾有丝毫异味。她知道这一定是剧毒!
今晚,将会是个不眠之夜。但她不想熬到晚上,那样她的心就会软了,而现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也许,轩翼对她好一点,她会心甘情愿的去死,然后让他逃脱。但,他三年来的一切举止,使她彻底的失望了,这期间她总在徘徊,总在犹豫,仍是念念不忘往事,下不了手。今日师父的重声,唤醒了她的意识,她不是再顺承师父的旨意,而是在报复。既然她的真心打动不了已麻木的他,干脆杀了他!反正三年前的他就该死,他的命是她给的,现在她只是在索命!
“呼呼。”姝瑶剧烈喘息着,她已练了一个时辰,按理说应该休息一刻,这是三年来的规矩。而今日却不同,可她也不敢吭声,闷闷不乐的练着。忽然间,她感到手中的剑轻了许多,舞起来如行云流水,自己都有些抑制不住,姝瑶想到自己定是练功有所成就,喜出望外,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谁知,一个身影站在了前方,那人正是轩翼。“小心!”说着,上去就夺她的剑,姝瑶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在那时,她感到这手中的剑不听她的使唤,自己横挑向轩翼,轩翼双眼蒙蔽,耳力却很好,一听风声立即侧身避过,刹那间,剑尖又斜劈而下,轩翼飞身闪开,动作矫捷敏快。当是时,姝瑶又是惊异,又是敬慕。惊异那不分青红皂白就狂舞的剑,敬慕那高超的躲闪技艺。
朦胧间,她发现她的剑尖指向了轩翼的眉梢。“不要啊!”她惊呼道,双手拧动着剑柄,用上了尽数气力。最终,轻轻挑破了一层皮,剑上的一滴鲜血染红了绿油油的大地。剑总算止住了,姝瑶七魂跑了六魂半,她惴惴不安的坐倒在地。目光久久没有从剑上挪开,那把剑究竟有怎样的能量呢?究竟是受谁指使呢?
“没事吧!”一只亲切的手伸了过来,姝瑶这才迷迷糊糊地缓过神。望着他额上的鲜血,她有些内疚,这些年来他虽说冷酷,可他的心底是温暖的,这也是一个重创者最伟大的一面。
姝瑶迅速的撕下袖口的一截布,抹去了他的伤口。“谢谢你。”
轩翼的嘴上挂起了一丝笑。这也是他创伤后的第一次微笑,冲着姝瑶的欣慰的笑,“刚才......”轩翼缓缓地蹲下身子,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显出一副极为关怀的神情。“你走火入魔了!”轩翼长嘘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什么?”姝瑶吃惊的问道,“不会的,我怎会走火入魔?这么说,我所做的都是徒劳?”姝瑶仍是怀着一分希望,圆圆的大眼睛如同珍珠般亮闪闪地望着他,盼望着刚才是听错了。“姝瑶啊,以后练剑千万要小心。这种剑法一旦误入歧途,就等于是前功尽弃了。”轩翼此刻开始后悔,这些年来他确实有些急躁,报仇心切的他把一切自己的心愿都寄托在了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身上,让她忘记什么叫快乐,自由。
今日的他把什么事都看得那样的平静。姝瑶的失败无非给了他最后一记上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在他一切都看开时,他能察觉到今天的日子一定不那么好过。
遮天蔽日的绿荫下,一女子笑盈盈地走来,纤细的手中提着一壶沁人心脾的茶。
第四重 生死
柔和的阳光照耀着这片沉睡了许久的大地,花草树木懒洋洋的沐浴着夏日的光泽。河水也泛着晶莹的光芒,那潺潺的水声,似在为夏季伴唱。
在这烈日当空照的下午,在这青山秀水之间,品茶无疑成了三人的乐趣。可惜今日却成了生死的吻别。
“你们过来休息一会吧。”伴着清爽的微风,明秋悠悠道。说着,在池潭旁的石桌上轻轻放下了茶壶,同一时刻,她也深深吸了口气。
“不!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这么惨?”姝瑶猛然起身,质问道:“幼时父母双双去逝,现今又成了废人!”
“姝瑶,你听我讲......”轩翼忙道,生怕一个她误会此事了。
“不!”姝瑶情绪激动,一把推开轩翼,向后退去。“你们统统都是骗子,坏蛋!”语毕,自行向深林中跑去。
明秋实感意外,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谁知轩翼只是摇头,他捡起了地上的剑,径自向自己走来。明秋屏住呼吸,反而显得有些紧张。
“这孩子......”轩翼叹了一口气,全然没察觉出明秋的动机。明秋因看不到轩翼的双眼,情绪总是波澜起伏。那张俊俏的脸上到底流露着什么样的表情?
“今天的茶真是分外的香啊!”轩翼饶有兴致的说,但他不知,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剑,刺得明秋喘息不过来。
“是呀,这可是上等的好茶!”明秋勉强的笑着,从衣袖中取出两只古韵丰满的碧色茶杯。她有些等不及了,虽然时机还不够成熟,但是轩翼的语气总使她心惊胆战。
接过明秋斟满的茶水,轩翼并不急着喝,淡淡道:“明秋我已想通了,喝完这杯茶,世事我就再不过问了,我们安心的生活吧!”
明秋心中一慌,三年前的话没想到在这时又回首了。她的余角有了晶莹的泪,可被她立即擦干,适才面有晕红的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在不远处,立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样貌可畏,那人不是她师父是谁?
看来,今天的夺剑之事是势在必行了!“这几年我在想,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我已是双目失明之人,就算有了像‘雨’前辈那样的豪气又有何用,安贫乐道不好吗?”轩翼低声说着,看来是下了一番决心才说出的肺腑之言。
碧明秋柔波似水,听了他的言语,顿时六神无主。不管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如此,听到这话,她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假若时光能逆转,她真愿意和他远走高飞。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们俩的命都不在自己手里,生死只是刹那间的打算,之后就阴阳两隔了!
明秋终于还是没回答他。“啪”的一声,轩翼将茶杯捏的粉碎,明秋恍然间吓了一跳。“没事,有人再附近,为何不出来聊聊?”轩翼明言道。声音洪亮至极,纯然是内力浑厚之人发出的。闻者见状,看来不出面是不行的了,便也毫不逊色地反唇道:“恭敬不如从命。”音量与前者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闻声,明秋是愣住了,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到底还是被揭穿了。望着轩翼异样的表情,明秋恐慌了。
“不用怕,这人我认识。”轩翼小声对明秋说。
“哈哈,轩大侠......糜宇轩的主人,幸会幸会!”白发老人用上内功,缓步走来。
“久仰您老人家大名,可惜我这地方是闲游之地,用不着如此警惕吧!”轩翼一语挑明,到使得老人大吃一惊。白发老人捋着胡须,心念这小子果真有两下子,不可低估。
“是,是。这里风光如此好,的确是弈棋的绝佳选处。”白发老人故意把话题扯远,胸中的真气却未曾懈怠过。
轩翼如何不知,嘴角微微上翘道:“既然您老这么不赏脸,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白发老人有些好奇道:“哦?我倒想听听什么不客气法!”口气也不示弱。
“哼!”轩翼将剑攥在手里,顿了一下,径直向白发老人刺了过去,白发老人见状,一个侧身闪开。接着,迅速从衣袖中抽出两枚发着油亮黑光的梅花镖。盯着轩翼所在的方位,黯然失笑。
蓦地,轩翼立在那里不动了,握着剑的手已经流出了血。他憎恶的人终于出现了!“‘暗器疯子’唐锐风果真是名不虚传啊!”轩翼咬着牙,恨恨道。
有了第一次,就不能再有第二次,他屏住呼吸,不知怎的,身子开始隐隐作痛。
唐锐风看势是没有退路了,干脆直截了当道:“不错,我苦候了这么多年,这把剑今日总算到手了!”
“你这么有把握赢我?”轩翼嘲讽道。
唐锐风不假思索,信心十足地发出了两枚飞镖。速度能与风相呼应。同一刻,轩翼用上了轻功,因为他发现自己好象中了毒,而他仍是勉强举起了剑,高高挑向远方,那山涧的瀑布,似是听了指令,纷纷跃起,激流三丈高,这正是雨后彩虹的最高境界。
在一旁的明秋看此情形,毫不犹豫地跑到了师父身旁。
她究竟会帮谁?望着遥不可及的天际,她再次陷入迷境。
第五重 天续
“倚虹贯日!”轩翼怒吼一声,两枚飞镖直接被吼声震碎!轩翼横剑一扫,似是撕破了天地的界限,那样的决断,狠毒,剑尖直逼唐锐风,“不要啊!”明秋眦目望去,深知这是一个绝招,她的师父无疑是死定了!她尽管对师父有所不满,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凌空,明秋中途截断,右臂挡向了轩翼的剑。轩翼忽觉不对,想止住已然是来不及了。
泪光中,明秋倒在了地上。暗暗道:“师父,明秋这一生欠你的算是补上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轩翼止住了剑。默默无语。真的无语吗?是心痛吧!
嘴角闪着黑色的血,他一切都明白了。方才的茶水是剧毒吧,就算没喝,捏碎的瞬间茶水溅到了皮肤上,已融进血液里了。
“哈哈,坐想渔翁之力!”唐锐风得意道。
轩翼用剑尖支地,脸色灰白,道:“卑鄙!”
“哈哈,都是强弩之末了,省省气力吧!”唐锐风笑容满面,真实老奸巨滑。一步一步,唐锐风逼近轩翼,轩翼缓缓揭去了蒙住双眼的黑布,看着那双黯然无光的迥异狰狞的眼睛,唐锐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受你所赐!”轩翼冷睥了他一眼。唐锐风心里毕竟有鬼,虽说他也杀过不少人,但都是他们有错在先,不管是大是小。而三年前的事情的确是因为他一时的贪婪之心。
唐门,那个诡异的地方,一早想离去的他无意间救了一个快饿死的女婴,本是一件值得赞扬的好事,却招来不少唐门纨绔****的冷嘲热讽,谣言传的沸沸扬扬。这样他狠下心来决定离去唐门的想法再次顽固,那时他只是个被人瞧不起的家伙。谁知他一走,唐门随时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说是有人目睹他偷窥了唐门密宝,哪有这事!他心知是诬陷,但他孤身一人如何去争辩?
就这样,为了避开琐事,他踏上了艰难的江湖之路。很幸运的他很快结识了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在最苦的时候,她帮助了唐锐风,给予他更多的信心。最终他们结为连理,唐锐风经此一变故,逃难之事就先告一段落。他们开心的生活着。
可好景不长,终究唐门明查暗访,找上了门来,唐锐风一家又开始亡命天涯。为了妻,子的平安。他把他们舍弃在了一小镇上。再用调虎离山只术脱身。
从今往后,他就再没回过那镇上,怕再次拖累他们母女。那时起,他的性情大变,疯狂的独自一人练习扔飞镖。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十年后他在江湖上有了“暗器疯子”之称,在这期间,他的双手沾了无数人的鲜血,人们只知他的残忍,畏惧他。而一个人例外,那人正是碧明秋。
唐锐风皱纹密布的脸上疑云顿起,碧明秋则用坚定的目光望向他,一字字地言道:“恩人,请收明秋为徒!”“恩人?”唐锐风回忆着往事,一件一件都是那样的清晰,猛然,他想起了那个改变他人生路途的女婴,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但她拜的这么诚恳,他就不加推辞道:“既要效忠于我,凡有应必有答!”
“是!”明秋响亮地回答道。也许是上天的有意谋划,明秋的到来使得本已绝望孤独的唐锐风对任何事物更加的敏感。在有了徒弟之时,糜宇轩的灭亡,弃徒的出现,他似乎早有预知,像玩弄权术的谋略家,利用起了用真心侍奉他的徒弟......
唐锐风木木的立在那里,看着轩翼手中的剑,即使得到了又怎么样呢?他无意间瞟了爱徒一眼“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字字入心,犹如刀绞,是他放弃了自己的徒弟,怨不得别人。
断了臂的明秋急速喘息着,鲜血染红了碧绿的衣衫。她在挣扎,是在怨恨师父吧!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
这终须有个了断。
“呀!”说时迟,那时快,轩翼在一个不经意间跃起三丈,身体急速旋转着,像是被狠狠抽打过的陀螺,耗尽全身余力,来结束这一切。
借着强烈的风声,激水再次沸腾了,水花荡起之处连接成一片,宛若青龙再生!吞云吐雾之势堵住了所有的出路,水花与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融为一体,“咣。”的一声,轩翼调整内息,顺势带起宝剑上的水花,此刻,水花已变为黑褐色,他知道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激流飞溅,遮天盖日,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然而,这里的每个雨珠都是一把狠辣的短剑,触者非死既伤。
明秋静静地等待着,为二人默默祈祷......
尾声
雨落,扫清了昨夜的尘埃,沁绿爽人,明朗之至。
清晨,姝瑶快步来到昨天硝烟漫布的战场上,惨绝人寰。
明秋正在用左臂耐心的拨去眼前的尘土,手上磨了些许伤痕,姝瑶惊讶的看着死者的尸体,那不就是“暗器疯子”唐锐风吗?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姐姐又是怎么断臂的?轩译哥哥又去了何处?姐姐为何替恶人下葬?
姝瑶在一旁不知所措,紧张,担忧,害怕,一时间众多感情交集在心头,左右不是个滋味。
明秋望了一眼正打寒的姝瑶,淡淡道:“你过来。”
姝瑶应了一声,看着脸色灰白的明秋姐姐,心里不禁为她同情。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想听吗?”
“是。”
“好,首先你要向我保证,今后的路你一个人能走!”
“......是。”
“好,我们从头说起......”
“轩翼,你不能死!”
“你是......风朔?”
“......不错,你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只有灵魄。”
“为何?”
“这世间只有你能转动我的轮回命盘!”
“是吗,好呀,我刚好还有一些事没有了结!”
清香的茶
令人醉。
忧郁的人生,
轮回无悔。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无可奉告的历史,那是怎样的辛酸,无人知晓。乞求上天的垂帘,还我人生的一方净土。永生安息。那样我已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