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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彬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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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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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工活

一入冬月,天气变得寒意十足,即使在屋内脚仍会冻得发冷,我拿出鞋柜的一双毛线鞋穿了起来,鞋面是红色的,上面有棵绿色的树,充满土味的审美观,可是脚一穿进去,立马就变得温暖起来。再过不久,衣柜那件厚重的浅绿色毛衣就可以派上用场,这是我工作以后拿钱给母亲买毛线让她编织的上衣,每年冬天都是最保暖的内搭。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母亲会毛线活。八岁以前,我跟着祖母在家,母亲则随父亲从三明辗转到昆明做生意,等妊娠完二弟以后,她就带着两个弟弟回家,不再外出。九十年代,市场上现成的毛线衣罕有且昂贵,因为生活需要,很多妇女都会买毛线编织衣服,为了让家人穿上合身的毛衣,母亲在三明时从其他人那里学会毛线活,还知晓几种编织手法。当时,为了保暖,她积极买各种颜色的毛线给父亲、弟弟们和自己手织过几件合身的毛衣裤。

在我二年级时,母亲把从昆明带回的六根棒针和几捆毛线掏出来,棒针一般是20多厘米长,有四根细的淡紫色和银色铝合金棒针,有两根木头削尖的棒针比较粗,还把一件自己织的旧毛衣拆了,筹划着编织一件新的毛衣。她拆旧毛衣时,为了防止毛线杂乱打结,就叫我举双手绕线,然后她再卷成几个毛球。一切准备就绪,母亲就开始起底下摆围,因为毛衣是大人要穿的样式,需要用到三根棒针,才能完成针数,织到衣服的腹部和胸部,还要用到四根棒针。我好奇地探头探脑,她就给我两根铝合金棒针,开始耐心地教我如何起针织一条围脖。在春天璀璨的阳光下,两三个妇女经常坐在隔壁邻居的矮围墙上,一边手指灵活地舞动棒针,一边互相探讨教学各种编织手法,当然也不忘聊点村里的八卦。我作为初学者,只会编织简单的毛线花样,纯粹是为了好玩,同时跟着听了几个下午村头巷尾的大小事。

后来,我记得一个下雨天,两个弟弟在屋外跟着堂兄弟玩耍,我坐在母亲的身边,只有两人安静地在客厅里编织毛线,没多少对话,但就是让我有种母爱温馨的感觉,极大拉拢了我和她长时间相距两地的隔阂。以致于每当春日绵绵阴雨天,我还能想起那个感觉。母亲的编织技法相当高超,经过一天天的辛勤耕耘,给自己织了件对扣毛衣,上面还有漂亮的小鹿图案,而由于毛线不够,我的围脖短短三十厘米就不得不收针了,不过我还是学会了毛线的两种编织技法。

除了给家人编织毛衣,母亲的这个本事还能赚钱。当时村里有人从外面厂里揽事,妇女们可以领手工活做,为了赚笔额外收入,母亲和伯母就协同去领毛线手工编织,按件兑钱,一件二十四元钱,母亲已织了十五件,赚到三百多元钱,欣喜地打算买排骨增添伙食。不过有一次,我做完功课,闲得无聊就去看母亲织毛衣,由于具有丰富的图案,毛线颜色非常多,我看到换线就说她拿错线了,其实是我看不懂编号误导了她,导致那件毛衣织错两种线,直到其中一种毛线不足需要补充时才发现弄错了。后来那件毛衣从我指的那条线开始全部返工,还遭到同党伯母的批评,可能母亲觉得自己也没及时辨别清楚,她竟然没责怪我,就很平淡地对我说:“以后不能领毛线织毛衣赚补贴了。”还怕我内疚自责,赶紧安慰说:“反正一件毛衣要花费很长时间编织才能赚到少许钱,不做也罢。”

随着时代的演变,市场上充斥着各式毛线衣,很少有人再花费大量时间手织毛衣。由于工作在海边,邶风猛烈,我觉得手织的毛线衣比较保暖御寒,就拿钱给母亲买毛线,非得让她亲手编织一件毛衣。在家庭劳作之余,她花费了三四个月给我织了件浅绿色毛衣,成为冬日渐冷时最贴心的穿搭。

既然母亲会编织毛线,那毛线鞋自然手到擒来。根据家人脚的尺码,买来各种大小的厚鞋垫,母亲拿起钩针开始钩毛线,一蹴而就地,一双双冬天适合室内穿的毛线鞋就完工了。家庭所有成员都有一双温暖牌毛线鞋,男女鞋的花色清晰可辨,男鞋主要是灰蓝色、棕色等,女鞋则是粉色、红色、橙色等,但都会有花草和动物的图案,看起来色彩丰富,说的好听就是生活气息浓郁,要是说的直白点就是乡村土味。出于孝顺,母亲还送过了祖母一双合脚的毛线鞋,那是祖母的第一双毛线鞋,获得老人家的欣喜。一到冬天,晚上我洗完脚就会换上毛线鞋,比起买来的棉鞋,鞋垫更高,也更耐脏,主要是繁密紧实的朱红色毛线藏不了粉尘,也看不出粉尘。去年,她还积极地给孙子和孙女们编织小毛线鞋,即使她们的脚很快就长大了,穿不了多久。

除了编织毛线活,母亲还会针线活。她买来一块白布,裁出几张鞋垫的模样,叠在一起,再用一个窄布条缝边,然后用心地在上面绣各种花样,包括菱形、字、花草等图案,这是她在四川娘家做姑娘时就学会的本领。由于她特喜欢红色,在日以继夜的努力下,鞋垫由红色打底,布满密密麻麻的绣线,色彩变成花花绿绿,这种鞋垫可以使用很久才会坏掉。

高三前,家里年年播种稻谷,梯田距离家里两公里多,要走很长的山路才能到达,那时也没有摩托车等代步工具,母亲经常要挑稻谷回家,数次也让我帮忙挑稻谷回来或者饭菜到田里。为了减缓长时间挑重担对肩膀的疼痛感,她就给自己在衣服内缝了两个肩垫,顺便也给我缝了一副,这是她干苦力活时极聪明的做法。

等到父亲工作多年,家中经济宽裕点,不再种稻布谷,母亲就专门养猪和其他牲畜,还种点瓜果蔬菜。闲暇时间比较多,刚好村里有人做包工头揽缝雨伞的手工活,主要是用针线将伞骨和伞面缝在一起,母亲经常一个月能赚上百元贴补家用。暑假期间,她就号召我们姐弟三人一起帮忙,两个弟弟有点爱计较,会讨价还价地索要报酬,当然是少于母亲能领到的手工费。我比较懂事,又因为学费和生活费昂贵,免费做事也是心甘情愿。这种人生经历大有裨益,以后有时遇到雨伞脱线了,我轻而易举地拿起针线就能解决问题。

平时不管大人和小孩的衣服破掉,母亲都会拿针线缝补,我衣服一坏,就丢给她处理。不过在我初中以后,她就开始教授我缝补破掉的衣服,尤其胯部、袖子、裤脚等部分,还教了两三种技法,尽量做到缝补后看不出曾经破损过。只要有机遇,她就教我缝扣子,以求将针线活传授给我,期望长大以后我能自己缝补衣服。工作以后,有段时间我对十字绣和丝带绣颇感兴趣,因为传承缝补衣服的经验,对刺绣得心应手,其中有一副十字绣还获得公司组织的工会活动优秀奖。

母亲将近六十岁之际,我想夸赞她熟练地驾驭编织毛线和缝针线两种手工活,这是她勤劳工作和热爱生活的缩影写照。她不仅用自己的双手给家人带来金钱和温暖,还会亲身传授孩子们掌握生活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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