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明,是青山市东鲁大学的一名历史老师。记得去年秋季,我在一个村民家里住了几天。那天清晨,我刚吃过从外面买来的早餐,外面的天气,昏沉沉的,没有太阳,凉风习习,房子周围长着许多粗壮的大树,树枝被风吹的“哗哗”作响,这样的情景让人从心里觉得惬意轻松许多。于是,我把刚吃过的早餐碎屑和塑料袋儿丢在垃圾桶里,一个人走出大门,朝着门前一条灰色的水泥路向东走。
门前的水泥路是东西方向,路面大约有四米多宽,加上两旁的辅路,足够两辆轿车并排而行。路面上行人很少,大多数村民都趁着早晨天气凉爽,到地里干农活儿去了。大约走了三百多米,出了村子,道路两旁的视野豁然开朗,路南边是两百多米宽的泄洪区,地势低矮,平坦异常,足足比脚下的水泥路低了二十多米。北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农田,上面种着青色的水稻,三五成群的农民时而站立,时而弯腰,在稻田里俨然成了一座座塑像。
我坐在路旁,看着稻田里插秧劳作的农民,好一派舒畅惬意的田园风光啊。正在我感叹之际,眼前身影突然一晃,随之,一个老人坐在我的身旁,他的手上满是泥土,衣服上也湿漉漉的,像是刚从稻田里出来。
老人朝我笑了一下,坐在我的身旁。我问他:“老大爷,这是你的地吗?”
老人摇摇头,看着我:“不是,我的地在那边!”他指着东面的一块说道。
我随着他的手指向远方望去,见前面大约两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片茂密葱郁的树林,树林周围围满了长长的杂草。
“那是一片树林呀!”我有些疑惑的望着那个地方。
老人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是啊,我的地就在树林那边呢!”
我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老人,他和普通的农村老人没什么区别,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是他的眼睛,或者说眼睛里的眼珠,散发出一丝怪异的亮光,是那么的悠远深邃,像是能够把你吸进去的黑洞。
“老大爷,这里以前就有人住吗?”我转头看着背后道路那边的泄洪区,在我的印象中,这里每隔三五年,就会发一次大洪水,周围的群众就会遭受一次严重的财产损失,甚至丢掉性命。
老人很淡然的说:“是啊,这里以前就有人住,具体多久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很远很远!”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把眼睛转过来,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稻田,以及稻田里劳作的人们:“这庄稼长得真不错,看来土壤非常肥沃,是不是因为发洪水的缘故?”
老人笑着点点头,不知道是认为土壤肥沃,还是认为因为发洪水的缘故。嘴里说道:“是啊,这地里可有宝贝!”他的眼睛突然转过来看着我。
我被他的话给惊住了:“宝贝儿,什么宝贝儿?”
“这里面有古董?”老人坚定地说。
我觉得有些好笑:“不会吧,要是有宝贝儿,这地里的人恐怕早就挖光了。”
老人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宝贝儿是有灵性的,和它没有缘分的人是找不到的。只有那些和它有缘分,能够通灵的人,才能找到它。”
我心里忍不住想笑,但是脸上还是强忍着憋了回去。对于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有些迷信思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老人见我表情不太自然,似乎不相信他的话。于是告诉我说:“十几年前,我们这有一个张老四,在地里干活儿的时候,用锄头就扒出来一个青铜鼎,有这么大!”
老人说着,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大小,足足有一尺来高。
“不是吧,他真的挖出来了?”我半信半疑的问。
老人脸上显得很坚决:“那当然了。”
“而且,张老四把古鼎挖出来后,当天夜里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个人半夜敲他的门,是一个衣服非常古怪的人,那人告诉他说,在东边那块地里,还有一个古鼎,要他明天再去挖出来。”
我突然好奇心上来了,把整个身子转过来,问道:“后来呢,他挖到了吗?”
老人颇为可惜的说:“没有,第二天张老四刚出门,就看见从外面来一个收购古董的,他见钱眼开,把那古鼎卖给人家了。”
我也觉得可惜:“卖了多少钱?”
老人眼睛瞪着我,伸出三个手指:“三百!”
我差点笑岔了气,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后来,那名古董商在把古鼎偷运到海外时,被警察逮个正着,古董也被没收了。经过一些专家初步鉴定,说那可能是秦汉时期的东西。”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掂量着老人的话,看来的确是真的。
“后来呢?”
老人的表情恢复正常,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是脸上表现出一丝不解:“后来,也不知怎地,那个古鼎在运往博物馆途中,莫名其妙的丢了。”
“丢了?!”我突然破口而出,有些不敢相信,好好的古鼎怎么会在车上丢了呢。
“嗯,就是丢了!”
“会不会是被那些押送人员私吞了也说不定。”我猜测说,觉得那么贵重的古鼎竟然无缘无故的丢了,着实有些奇怪。
老人对于我的猜测不置可否。
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另外一个古鼎呢,挖到没有?”
老人回头朝我又是一笑:“没有,张老四在地里挖了一整天,累得满头大汗,啥也没找到。”
我暗自庆幸:“很好,要是再被他找到,岂不是又要卖给别人吗?不过,那个梦恐怕也是他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老人摇摇头,继续说道:“你别急,下面还有呢。”
于是我闭上嘴巴,继续听他说。
老人见我一副认真仔细的样子,便端正身子,继续说道:“那天,张老四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地里翻腾来翻腾去,把整块地都刨了几遍,土都被他挖了三尺,啥也没找到。他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却连一泡屎都没找到,心里甭提多气了。他扛着锄头回家,路上想着夜里要是再梦见那个人,一定把他好好痛骂一顿,竟然拿他当猴儿耍。”
“他夜里又做梦了没有?”我又好奇心上来,忍不住问道。
“做了,他又梦见了那个穿着古怪的人。没等那人说话,他就气冲冲的把那人骂了一顿,说他言而无信,说话不灵,说那里有古董,但是他什么也没挖着。你猜梦里那人怎么说的?”
我仰着头想了一会儿,猜测道:“应该会告诉他,那古董的具体位置吧!”
老人戏谑似的笑,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那人不但没告诉他古董的具体位置,还很生气的跟他说,我跟你有缘,所以才把古鼎的位置告诉你,希望你能够妥善保管。没想到你见钱眼开,竟然把它卖给了外人,让它背井离乡,漂流海外。从今以后,我们就此诀别吧!说罢,那人一甩袖子走了。张老四从那以后,在地里再也没找到过古鼎。没过几年,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我被老人的话给震惊了,没想到这座古鼎竟然那么神奇。但是,心底里还是怀疑,这是老人自己的杜撰。于是我问道:“你知道张老四挖出古鼎的地方在哪里吗?”
老人看着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赶紧解释说:“您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
老人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真想看吗?”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看看那块地,眼见为实嘛。”
“那你傍晚再过来吧,等天快黑了,人少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说不定能挖出那个宝贝儿呢。”
我虽然对挖宝不抱什么希望,但是也存着玩一玩的心态答应了。老人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朝东边的大树林方向走了,我知道他又到地里干农活去了。于是,我也站起来,准备回住处去。没走多远,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记得带上锄头!”
我连忙答应着,回过身去看,只见路上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树林的枝叶间被风吹着,发出呼呼的尖啸声。我转过头,低头思忖着,老人的腿真快,这么快就到地里了。
中午时分,在屋里吃过饭,闲来无事,看了几页书。直挨到外面天黑,整个天地看上去灰蒙蒙一片。我拿了一把锄头,悄悄地走出大门,去早晨说好的地点与老人汇合。
虽说没到深夜,但是地里早已没了人影,四周刮着微风,周围的杂草树木发出的声音,像是夜里鬼魅之声,让人汗毛乍竖。我在路上等了一会儿,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心里突然紧张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发现正在偷盗的小偷一样。
等那人走进,才看清楚是早晨那个老人。
“大爷,您终于来了。”我松了口气。
“嗯,走吧。”老人啥废话也没说,转过身就向东走去。
我扛着锄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虽然他年纪较大,背也有些佝偻,但是走起路来还挺轻快,甚至比我走的还要快些。于是,我小跑起来,加快步伐赶上他。
两人来到那片大树林下,老人指着那片树林说道:“就是这里了,你在那棵树下挖。”
我突然生起了疑心:“大爷,你不是说买古董的地方,是张老四的稻田吗,怎么又变成树林了?”
老人一脸严肃:“以前是稻田,张老四死了之后,他的地没人种,就撂荒了,变成了这片野树林了。”
我看了看眼前这片黑魆魆的树林,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老人伸手指了指地块中间的那颗大粗槐树,说道:“应该就是那里,你往下挖吧。”
虽然颇不情愿,但是心想,既然到了这里,干脆就当一回傻子吧。心里打定了主意,咬一咬牙,狠狠心,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拿起锄头就往树根地下乱刨一气。此时,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影。周围的乱草丛随着夜风四处摇晃,草丛里传来一阵阵蟋蟀虫子的叫声。
大约刨了半个小时,地上刨出了一个半米来深的土坑。只听见锄头齿上“咚”的一声,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愣了一会儿,回头望着老人:“挖到了?”
老人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里只是冷冰冰的说:“拿出来!”
我弯腰趴在土坑上,伸手将坑洞里的东西拿出来,借着微光,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陶瓷坛子,并非什么青铜古鼎,不禁愣了一会儿,有些失望。看着老人抱怨道:“这哪是什么古鼎,就是一个坛子嘛!也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老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在黑夜里看去,有些阴森森的。他的嘴里只蹦出几个字:“继续挖。”
我有些抵触情绪,但还是强忍着不快,把陶瓷坛子放在一边,挥动锄头,继续往土坑里刨。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只听见土坑里发出一声金属的鸣声。我愣了,回头看着老人。只见黑夜里,隐约看见老人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找到了!”
我半信半疑的弯下腰,伸出两只胳膊往土坑里乱摸,摸了一阵,感觉手指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挖开四周的土壤,将那东西拿出来,只见那东西四四方方,上面是方形开口,下面有三条腿。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的确是古代青铜鼎的样子。
我将那东西举在手里,让老人看了看。老人慢慢点了点头,嘴里又重复道:“继续挖,还有一个!”
我赶紧又趴在地上,伸手到土坑里乱摸,手指尖又碰到一个坚硬的异物。原来,第二只古鼎就放在第一只的下面。
我将第二只古鼎也搬了上来,看着两只古鼎,心里很兴奋。但是,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既然老人知道古鼎在何处,为什么不自己挖,而是让我来挖呢。我将这个问题问他。
老人背着双手,倚着一棵大树,说道:“我早就说过,古鼎是具有灵性的,跟它有缘的人才能找到它,没有缘分的人,就是挖到两百米,也甭想见到它。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想,也许我就是老人嘴里说的那个有缘人吧。
我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三件物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们。突然对那个黑乎乎的坛子很感兴趣:“这里面是什么,也是古董吗?”
我手指着地上的坛子,那个坛子不大,比一个中年人的拳头稍大一点,看上去应该是黑色的。
“你想看吗?”老人的语气很平静,脸上却露出一丝怪笑。
我没有回答,但是心里的好奇心像是要蹦跃的虫子,已经快要蹦到嗓子眼儿了。
“你打开看看,”老人说道。
我一手托着坛子,一手去开坛子上面的盖子。盖子也是陶瓷的,坛口与盖子之间用黏土围了一圈,开起来颇为费劲。好不容易把盖子打开了,低头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黑魆魆的,啥也看不见。伸手朝里面摸了一下,觉得里面非常柔软,像是细碎的粉末儿。
我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老人:“这里面像是面粉,什么也没有!”
老人说道:“既然啥也没有,把坛子还放回坑里,用土埋住。把这两只古鼎带回去就行了。”
于是我又把盖子盖上,小心翼翼的把坛子放回土坑,又把掘出来的土壤重新填了回去。
搬起两只古鼎,沉甸甸的,两只加在一起足有六七十斤重。我将它们搬到水泥地上放下,问道:“东西挖出来了,你没说错,还真有。下面该怎么办?”
老人抬起头看着我,黑色的眼眸里似乎发出了一点光亮:“你说呢?”
我的心脏突然一阵跳动,骤然感到紧张,刚才挖古董时还没感觉,此时才感到异常的紧张和兴奋。我胡乱的抓着头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老人突然戏谑的笑着说道:“要不然,把它们卖掉吧,兴许能赚很多钱!”
对古董有些简单了解的我在心里给它估了一个大概的价钱,像这两只秦汉以前的古鼎,虽然还不知具体是何时的东西,但是价格至少也得在千万以上。想着那成摞成摞的钞票,我的心有些动了。但是,转念一想,我想到了早晨说的张老四的故事。老人说,古董是有灵性的。只有和它有缘的人,才能见到它。而它,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如果把它卖掉,别说违反国家法律,谁知道以后它会飘零到哪里去呢!
我低头盯着地上那两个黑漆漆、沾满泥土的东西,突然觉得它们很古老,觉得它们是有灵性的。它们在这块土地下静静的深埋了几千年,几千年后,和它们有缘的我又让它们重见天日,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这样想着,我的心突然一阵激动,眼眶里不禁流出了几滴眼泪。再看它们的时候,我觉得它们似乎是有生命的了。
“不,不能卖掉它们。”我突然喊了出来。
老人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好像才从沉静中清醒过来:“那好,你先把它们带回去,咱们先回家,我明天早晨去找你,咱俩再商量怎么处理它们!”
我仍然沉浸在刚才的奇怪情绪中,恍惚的点点头,等我清醒过来时,老人已经不见了。
我弯下腰,使劲抱起两只古鼎,感觉它们就像是我的家人一般,我紧紧的抱着它们,把锄头夹在腋下,在漆黑的夜里往住处走去。远处的村庄里,亮着村民们焦黄的灯。
我把古董放在床边的地上,脱下一身肮脏的衣服,到洗澡间冲洗一番,感觉自己无比的劳累,趴在床沿边,又伸手抚摸着地上那两个安静的黑东西,感觉它们像是两只可爱的小生命,既亲切又厚重。这样摸了一会儿,感觉眼皮疲倦难忍,不知何时睡着了。
夜里,四周黑漆漆。房门突然“咚咚“的响了,像是有人在敲门。我起身开门,只见两个老头儿站在门外,前面一个是今天早晨见到的那个老人,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说不清是什么打扮。后面一个个子矮些,身材胖些,腰佝偻着,一身农村老人打扮。
我没想到他会半夜三更过来,嘴里嘟囔着:“不是说明天再商量吗,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你还怕我跑了?!”
老人没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进了屋,在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后面那个老人站在他身后,看上去很老实听话,像个跟班一样。
“年轻人,谢谢你!“老人坐在凳子上说道。
我有些莫名其妙,愣愣的问道:“谢我,谢我什么?”
老人指着床边的两个古鼎:“如果没有你,它们还要沉埋于地下,不知道再过多少年才能重见天日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大爷,要谢也得谢您呀,如果不是你,我也找不到它们。”
老人呵呵笑出了声,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说道:“我要走了,希望你能珍惜它们,给它们一个好去处。”
老人的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答应着,送老人出了门。
那名矮老人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在临走之际,他突然转过头,对我说道:“谢谢你,又把我放回地里。”
我突然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他们的话了,不禁有些紧张害怕。
老人在前面走着,回头见那个矮老人还在跟我说话,似乎有些生气。他快步走过来,嘴里嚷道:“张老四,还不快走,啰嗦什么!”说着,走到门前,一把拉着他的胳膊,张老四似乎很害怕他,一个趔趄没站住,差点倒在地上。老人另一只手也突然推了我一把,嘴里说道:“你也回去吧!”我被他一推,脚下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撞到门上。
我吓得尖叫一声,突然一蹦,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四周漆黑一片,空荡荡的,身上浸满了汗水。打开灯,朝地上看去,只见那两只黑漆漆的古鼎仍然安静的蹲在床脚边。
第二天,我向村民借了一个袋子,将两只古鼎包裹起来,离开了村庄。来到生活的城市,这里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市,市中心有一家国立博物馆,我找到馆长,拿出古鼎让他鉴定。
馆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戴着老花镜,拿着放大镜朝古鼎上绕了一圈,见上面有几个奇怪的字,由于年代久远,字迹有些模糊。馆长说,虽然一时无法鉴别上面字迹的内容,不过,年代上应该是秦汉以前,战国时期的东西,应该是诸侯王使用的器物。
“很珍贵吗?”我看着馆长,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里。
馆长脸色肃穆,眼睛盯着古鼎:“无法形容,这是国宝。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突然想到了前几日见到的那个老人,他浑身沾满泥土,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从地摊上买来的。”
馆长看着我,有些不太相信:“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会把它卖给古董商吗,现在的人都会把古董卖掉,你这肯定也能卖个好价钱。就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望着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盯着古鼎,脸上眉头紧皱:“这是国宝啊,要是卖给别人,对我们国家可是严重的损失!”
“不。”我也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到古鼎上。
馆长有些惊讶,抬起头看着我:“什么不?”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下了最后的决定:“就像你说的,这是我们的国宝,我怎么会把它卖给别人。我要把它捐给国家,让它永远留在它自己的家里……”
馆长突然激动了,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我看到,他的眼圈里有泪水在打转。
中午时分,我手里拿着一个空袋子走出博物馆,我的头脑里不停地回放着刚才馆长和几名工作人员将两只古鼎登记在册,陈放在研究室的画面。
在把古鼎交给博物馆的第二天,我又回到了前段时间去的那个村子,那天天色仍是一派昏暗,天上刮着凉爽的风,四周杳无人迹,地里干农活儿的村民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我独自来到那片野树林下,仔细寻找那天夜里挖掘的痕迹,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那棵大槐树了。想了很久,我才隐约有些明白,扬起头,望着茂密的树林,以及透过树枝露出的一块块斑驳青天,从心里默默喊道:“老人家,我终于给它们找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