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仕佼
离开故乡已许多年,可心呵,总隐隐的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只的风筝,飘向何方终被那条看不见的线,长长牵引,常常牵引。午夜梦回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愈加的浓了。
――梦里,家乡那片尉蓝的天空下,有落叶缤纷的乡间小道,有长满绿油油高粱的黄土地,还有一望无际的白桦林,她们总是翩翩起舞,翩翩起舞。扰得日夜不能安宁,无数次被乡间田野的上无限深情知了声声的呼唤引的心痛,但每每仍倾心聆听――只怕刹那之间那些故里的绿和这样的熟悉的呼唤,在梦中离我而去,醒来,是在子夜时分,依然睁着眼迟迟的无法入睡,我想,我想家了。
这些年,为了曾经的梦,将身体带到南国,从北方故土的沉静与安宁挤身熙熙攘攘的他乡,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怀疑只身的无限孤独。就在北国,那里还长养着金色的童年,和那片融入了无数汗水浸润过的土地、伟岸的接纳了祖祖辈辈的远山、一生勤劳的耕作的乡亲和熟悉的锅碗瓢盆间跌宕的乡音、母亲长久的期许和四处翻飞的红蜻蜓。我的心并不在异地,它时时的想念着家乡,并一刻不停地散发着依恋和牵挂!
那是一个遥远的鄂西北小镇,贫穷而富有;落后而清灵,沉寂但极具活力,无限的茫远又近在呎呎而,她永远的鲜活在心底,走过万水千山,我也走不出她的怀抱。
――在连绵起伏的山峦间,坐落着四五户人家,袅袅的飘着几缕炊烟,和着鸡与犬的鸣吠,暖暖的太阳缓缓的照在那一方寂静的土地上,那里有数不清载着梦想的白桦和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希望的麦地、稻田,青蛙在田埂上吟唱,蝴蝶在麦田上起舞,这里的人们用双手和锄头耕作五谷,用扁担和肩膀迎接一茬又一茬的丰收。
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沿途的石岔路口种着瓜、果、豆、蔬,青瓜的藤沿着向日葵的身子攀长,扁豆的蔓长长的爬上房梁,远处的猪舍,那些长鼻子的家伙不断的用那张嘴翻起自己足下的土地。这里离内心很近,离工业很远,永远也看不到硕大的烟囱和泛着乌黑的工业河,这里没有市井的繁华和叫卖,除了需要购得必需的食盐和衣物,乡亲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院子里晒下了刚刚采下的绿豆的夹子,伴着骄阳的抚摸,就会连续“啪、啪、啪”的跳出墨绿的豆实,猫儿在墙角下打盹儿――为了这声响,懒洋洋的直了身子,再舔一舔双爪,不经意间向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嗖”的扑了过去,簸箩翻倒,骨碌碌向院子中央滚去,女主人的叫骂声响起来了,和着惊飞的鸡,一时间打乱了晌间的沉静,猫儿方知必是闯了祸,洒腿就跑。先前还在捉青虫喂蚂蚁的孩童拍拍裤子上的泥巴,风一样的追了上来,猫儿洒了欢儿就满院子的上窜下跳,孩子的棍子好几次与猫儿擦肩而过,累了,猫儿便“哧溜溜”爬上门前的那颗大树,剩下那孩童在树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树梢旁,蜻蜓从猫儿的眼前飞过,猫儿就用了那后腿勾起树枝,双爪一捞再捞终究还是没有捉到,顽童俯了身子,拉过簸箩。跪在地上,一粒一粒的开始拾豆了。
知了在树梢,“热呀、热呀”一声紧似一声的嚷开了。
如今,多年的漂泊,理想终还是一无所获。累了的时候,席地而卧,在别人的城市看尘土飞扬的街道,熙熙攘攘又匆匆忙忙的人群,疲惫的闭上眼睛,四周机器的轰鸣一次次数惊扰渴望安宁心的心。异乡道旁的树,满是尘埃的叶子一如我的心绪,载着重负,总让人窒息得难以忍受。工业的发展在现代中国的代名词,其实就是环境急剧的污染,这些墨色的河水让我感到无限的憎恶,而故乡的那一道道浅浅的小溪,清澈的可以照见自己的灵魂,多少次母亲在曾那溪边将衣物浣洗,便是今天,依然可以嗅到身体上散发的故乡的河水的气息。
在那一方寂静的故土,有我的白发娘亲,多少次都守在寨口,手执火把希望为儿子照亮归家的路,遥遥的我仿佛又听见了她的呼唤,回来吧,累了就歇歇,回来吧,停下来,收拾好疲惫的苦愁,终结惆怅以后,再重新出发!
明天,明天!
我决定明天就动身,告别这与我擦肩而过的他乡土地,我的灵魂应该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到那个悠远而清宁的房陵小寨,用身体去亲吻阔别的故土,沐浴着荆楚的溪流,洗尽漂泊的铅尘,我是故乡的儿子,我要在这里休养生息。伏在熟悉的土地上,一次次深情的呼吸,希望将肺腑里装满这亲切而湿润土地与淡淡花草的气息!
我想,我是你手中的线收回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