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在挖掘机的一伸一缩中,顷刻间化为废墟。
一大早,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瑟瑟的立于秋风之中。眼瞅着老屋的轰然倒塌,一头白发,两行老泪,凝成小巷一隅静静的风景。
老人是我的父亲,这儿有我们共同的老屋。
心若一动,泪已成行。老父说:“窝”没了。
几步之外,看着老父抑制不住地伤悲,对老屋依恋和怀旧,让我也陷入了沉思。
老屋的拆迁,我既感到欣慰,又有些不舍。欣慰的是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可以住上楼房了,不舍的是那充满欢歌笑语的“厅心”,是一种记忆的珍藏,更是一种目光的温热。
老屋是旧式平房,低矮简陋,有二十六年的房龄,期间有过几次修葺。如家中的孩子,无论美丑,是自己的,倾注的是满满的情和爱。老屋面积不大,却很舒适,我们每天享受着小屋的温馨和惬意,不知厌倦,自是依恋。这一片老屋,好多被主人精心伺弄,而大多却不曾加固和装修,抗击自然袭击的能力微乎其微。岁月如水流无痕,老屋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它自身难以承载的暮年,承受着生命之重,忍受着生活不堪。老屋也一直忠诚地包容和服侍着我们,陪着我们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老父是个一生忙忙碌碌的人,记得老父退休该安享晚年的时候正是我家宝贝呱呱坠地的时候,劳累一生的老父本该休息休息了,孙子的降生给老父虽然平添了一些欢乐,却更多了一些辛苦,记得那年冬天,为了孩子不受冻,老父把虽然已经破旧的老屋又添加了一层钢窗,家里原有的暖气片又多填了一些,每天把家里烧的暖暖和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了,老父带着孙子整天忙碌在他那一亩地的菜园里,每年到了收货的季节,瓜果蔬菜总是应有尽有,自己吃不完还分给弟弟妹妹们吃。老父是个不服老的人,住了十几年的老屋大门已经破旧不堪,老父那时已经年过六十,他买来水泥砖块,一个人用了一星期的时间硬是自己把大门重新砌了起来。
记得拆迁动员的那几天,夜晚一家人都睡了,唯独老父的房间还亮着灯,只听到老父长吁短叹,辗转反侧,我知道是老父的思想在斗争,舍不得那住了半辈子的老屋,第二天我告诉老父,团场的发展需要我们的支持,我们要往远里看,为了团场的建设个人的得失算的了什么呢?第二天老父在拆迁合同上默默地签了字,事后老父告诉我,心不痛是假的!
近些年,“忽如一夜春风来”,七十一团的这片土地上,花红草绿,鸟语花香,楼房林立,白鸽振羽;望江小区,七一中央街,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道路向前延伸,庄严和人性相碰,自然和文化交融。人在行进的路途中,会寻求合适的鞋子,走出自己独特的步伐。兵团也不例外。拆迁老屋成为探寻过程中犀利目光的聚焦,一为民生,二为发展。
望着已成废墟的老屋,心底道一声:别了,老屋。唯一安慰的是,生活在进步。懂得感恩与珍惜,守住平安,就是最基本的生存智慧。
正如卞之琳意蕴悠长的《断章》中写到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