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袁庄（组诗）

1.北袁庄

傍晚的喧嚣从不同脸型的路上蔓延着

风在我的思绪中凝固

我默默地坐在北袁庄的村头 任凭

落日拉长沉默的身影

牛的叫声就在这个时候传过来了

闷热的天气 使这叫声传播出

另一种孤独，随着风

烘烤我沉甸甸的记忆

不知不觉 万籁齐鸣

而我 就坐在这块有水通过的渠旁

水在我的手指尖也变成声音

把辉煌的远景搅得一片混沌

乡亲们司空见惯 仍低垂着头

走回家的路 每天这个时候

他们一定都在默念某种秘诀

实际上 总有一条路 一方门

或者眼神下一粒硌脚的石子

临摹他们的肖像

模仿他们的生存和死亡

我坐在这渠旁 和牛在路上走一样

成为北袁庄的另一种风景

2.我的目光像空气一样清新的流淌

湛蓝的天空，被一块块云絮撕裂了

就像海洋中叠嶂起伏的岛屿

上面生活着绿色的生命

以它们独到的呼吸，感受着

这块大平原温馨的气息

河水里几片落叶自由的游荡

涟漪被夕阳抹了一层金

更绚丽的，是河水被田野摇成了一幅画

人的影子也在里面跳跃着

看着这一切，还有针芒放纵的野草丛

我的目光像空气一样清新的流淌

就这样在你的村边泊动

听着你的音乐，魔幻一样的音乐

鸟鸣和昆虫的叫声混在一起

我的语言，把心底全部的倾向

都融入思索和智慧

河水顺着这一节拍

把人与自然合成优美的曲调

灵魂漂浮，神秘的诱惑

使疏忽而流的风声，几千年

余音不衰，余音不衰

这一片满怀情爱的平原啊

我的目光越过路上的行人

伸向远方，早早晚晚

这条土路总是不得安宁

牲畜随着人群踏起疲惫的烟尘

与袅袅的炊烟融汇成绚丽的晚景

我的影子，在黄昏的画布上摇摆着

玉米缨和叶子迎风摇摆着

几颗野草，在憔悴的情感中摇摆着

呼应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欲念

3.袅袅炊烟摇动西天的画布

在村庄延伸而去的路上 风声

随着绿树的摇曳喧响

太阳四散的光芒正雨水一样

淋湿广袤的原野

并把一拨拨麦浪染成金黄

朴实的人们就在这风声里早出晚归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源远流长

村庄之缘，那条大河里

水无意识地流向远方

那风声呼应着今秋的天空

数不清的鸟儿 落在

河岸的高树上，歌唱着吉祥

乡亲们背负疲惫

把饱满的岁月一粒粒播进土壤

高天之下 残阳如金

袅袅炊烟摇动西天的画布

雾霭在那风声里堆积

视野和季节模糊成眼前的烟云

此时，最轻松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沿庄稼地走进去，凉风扑面

露水打湿衣衫 真的想呵

在此间举杯豪饮 形骸放浪

4.身后是被双脚踩碎的黄昏

经历了一场风暴 田野像是哭泣过了

夏日的夕阳下 庄稼们都流着眼泪

坐下是一层湿土

耳边是零乱不齐的蝉声

低空盘旋的燕子

从别样的天空飞来

在雾霭沉重的绿野上

飘忽而现 飘忽而逝

河水沉默地流淌着 细密的水纹

就像老人内容诡异的脸

最终无法突破绿色的负载

就像有生以来困扰着的情感

白杨树张开手指讲述着

被季节折断的往事

被季节折断的枝桠

今年又一次在这块土地上生长

最轻松而又最负重的就是生长啊

时间松驰得像个风车

把一层一层绿苔

洒落在古老的北房根下

阳光从始至终被高大的屋脊遮挡住

跳跃的心绪

多么想推翻这道笨重的墙

我于是沿循墙的影子

推开沉重的木门

身后是被双脚踩碎的黄昏

残碎的夕阳水一样流落

在晚间柔软的烟云间

飘忽而现 飘忽而逝

祖先留下的农具 在田野里

在灵魂激荡的深处耕耘

随风飘来的落叶

湮没在玉米丛中

乡亲们全部的执著载进了黄土地

辛苦的劳动作肥

养育了这里的庄稼

根与根相连的扣结

是先人们网状的人生吗

我赤足走进这无垠的绿色海洋

就像一颗玉米

深深的嵌入到湿漉漉的土壤里

月亮逐渐升起

这里寂静的接近孤独

昆虫的叫声此起彼伏

5.秋风吹走落泪的行人

这条有野草生长的土路

负载着庄户人的命运

在这里，我能够沿着目光

舒展忧郁的思维和灵魂

甚至我的全部迷信，去触摸

败落的枯叶，萧瑟的秋风

更深的去触摸庄户人的生存和死亡

这里埋葬着我的先人

埋葬着不同的姓氏和心事

一个个浑圆的坛子

圆寂了一个个不同内容的梦

先人们默无声息的走进这里了

还有谁来承担这块土地的命运

秋风吹走落泪的行人

放羊的孩子们，很远的注视着

这片有野草生长的地方

绿衰草在迎风摇曳

把我的心绪抽得一片苍白

眼前的这些坛子，我忽然觉得很遥远

一点不用动作，不用语言

静静地站在这里

我们共同感受时间的颤栗时

才知道这是一个个浑圆的结局

才知道庄户人从此就多了泪水与思念

大平原就多了寂寞与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