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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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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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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拾趣

田孝武。

    小时候,我农村老家门前有一个很大的水溏,水溏里的水不深,靠近岸边的溏底是沙土形成的沙板地,赤脚踏在上面松软舒服,而深处的溏底则全是深深的黑淤泥。每到夏天水溏就成了我玩耍的乐园,与小伙伴们在水溏里打水仗、捉青蛙、玩滑梯都是很有乐趣的!丰厚的黑淤泥里滋生了很多的泥鳅和鱼虾,因此捉泥鳅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让我常常想起。

我的邻居家有一个比我大四、五岁的男孩,他的父母全是傻子,虽然小小的年龄却已有点驼背,颇显老成。有一年夏天,我们俩个合伙在水溏里捉鱼,其实水溏里的鱼并不多,最多的是泥鳅。那时我只有六、七岁根本不懂捉鱼的方法,纯属一个配角,而邻居年长于我,排水、挖泥、下网干活非常卖力,记得那天我们捉了很多的泥鳅,收获之丰颇令意外。虽然我不会捉泥鳅,但泥鳅对我来说却不稀罕:一则水溏里的泥鳅太多了,很容易捉到;二则大点的孩子都喜欢捕鱼,什么鲫鱼、红鱼、鲢鱼只要捉到便如获至宝,至于泥鳅却毫无兴趣,可以随意送人。而在我看来鱼和泥鳅并没什么区别,它们都会游泳、体型相似,而且泥鳅的尾巴也有发红色的与鱼相极了。因为我不讨厌泥鳅与小伙伴捕鱼后,大凡都会分给我很多泥鳅,我则来者不拒,分得回家后从水缸里舀出清水放养在脸盆里。放学回来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看看泥鳅怎么样了?但每每让我失望!回家后发现泥鳅早已被剥膛开腹后晾晒在西堂屋的窗台上了。见到此状我就会哭闹一场,怨恨母亲杀死了我的泥鳅,而母亲总会解释说是泥鳅自己死的,她也没有办法。其实我根本不相信泥鳅会自己死,分明是她杀死的,只是我上学去了不在家中无法验证罢了。小的时候我从小伙伴那里不断得分得泥鳅,带回家后则无一例外的被母亲宰杀掉,以致堂屋的窗台上晒满了干泥鳅。每隔几天母亲就把干泥鳅放在锅里给我炖上几条,吃起来香香的味道真不错!这时我便忘记了当时杀泥鳅的不情愿。所以每当母亲杀死了泥鳅我一定会哭闹,哭闹之后母亲照例还会再杀,炖好之后我照例忘却不舍,津津之于口福,这几乎是定局。

那天,我们捕捞了大大小小的泥鳅放满了两个脸盆子,夕阳在山,我们也累了,准备收工回家。至于如何分配这些战利品我并不在意,我只注意到那条最大的泥鳅,只要能得到它便心满意足了。我们洗净手脚穿鞋子时,又黑又浊的水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个鲜红的鱼脊背,邻居男孩一下子跳到水里跟在后面追赶,我也慌忙下水助威,只见他在水里几经折腾,上前一把抓住了这条活物,并跳上岸来朝地上重重一摔,我看到他的手上全是血而且还在不停的往外冒。他摔在地面上的不是鱼更不是泥鳅!要比普通泥鳅稍大一些,全身通红,背上和腹部长着两排长长的硬刺,就像家里大人梳头用的木梳,而我的心一下子被这东西完吸引住了。它是个什么东西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呢?这东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会不会死了?如果死了太惜了!我的邻居男孩子在一旁痛的嗷嗷大叫,我丝毫没有顾及到他的伤口,却埋怨他出手太重摔死了这条活物。我的举动惹恼了他导致合伙关系迅速分崩离析,在分配战利品上也发生了分歧,他以手被刺伤为由坚持要这条特殊的鱼,而我也非要不可!最后,我提出了解决办法:我只要这条特殊的鱼,其余所获一概归他。这种优劣势明显的分配方法让他一下子同意了。我小心翼翼的把这条特殊的鱼捡到脸盆里然后放上了清水,蹲在地上急切期盼它复苏,终于它活过来能游动了!我久悬的心一下子落下来,满怀喜悦的把它端回家中。小朋友们听说我捉住了一条稀罕之物都跑来观看,并啧啧称奇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就连大人们见到也说不知道是什么,我得意极了!那时有一个稍大的伙伴说这个东西叫“水泥鳅”在黄河里是常见的,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赞同他的说法,况且“水泥鳅”是什么东西大家更没有见到过。而我那时心里却在暗暗地想这会不会是一条幼小的龙崽呢,要不然它为什么长的和其它的水中之物都不一样呢!

有过以往的教训,这次上学前我再三叮嘱母亲“我这次捉住的是一条小龙崽与泥鳅绝不相同,它是有灵性的东西,千万不能杀!”母亲也显得郑重其事,对这个稀罕的东西她也很好奇,并说一定会留着。我害怕母亲反悔提前就哭闹了一阵子,并说如果杀了它我绝不会善罢干休!母亲应允了。中午放了学我迫不及待的赶到家中,刚进大门就看到我的心爱之物已被剥膛开腹放在西堂屋的窗台上,我的心一下子被摔碎了八瓣,追悔莫及!像心爱的宝贝突然从手中跌落一下子坠入深井。也许应该把它带到学校去,我怎么就轻信了母亲呢!为此事我一连哭闹了好几天才过去。后来这条特殊的鱼也没有逃脱与泥鳅的命运,母亲同样给我炖着吃掉了,其味道与普通泥鳅并没什么两样!

长大后,我向很多人提起小时候捕捉到的这个特殊之物,他们听过描述都说从未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后来我参加工作离开了家,每经过鱼市都要留意看一下有没有我儿时捕捉过的那个东西,遗憾的是直到现在也没遇到。一次与一位朋友聊天又谈及此事,他说可能是我记错了模样,淡水中体外长硬刺的鱼类只有黄骨鱼,我当年捕捉到得应该是条黄骨鱼,我在市场上见到了黄骨鱼仔细瞧了瞧觉得外形差别太大,根本不是这种鱼。很想再回老家时问问那个邻居,证实一下我们当年捕捉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后来他也疯了,关于这段童年的记忆再也无法得到考证。

人到中年最大的感触就是健忘,脑子里的往事就像放在筛子里的沙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的颗粒在无声无息中滑落,从此再也无从想起。而独有此事因儿时幻想促住了龙崽却一直未能忘怀。当年我为什么会认为那条活物是龙呢?或许是源于祖辈关于龙的口口相传,或许是幼年时怀揣梦想执迷于龙的神通和变化。

永远也回不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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