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史淑鹏
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黄叶落风雨,凡心人点萍。我该为忙碌的工作致敬,也该为自己掌嘴!总把挂在嘴边的回去看看当做呼唤记忆的惦记,却等不了时光不老,至死也没能再见一面,身在异乡,辗转已是亲人尽失!先是和蔼可亲地二舅姥爷,接着又是这一生未娶的小舅姥爷!无论如何,写点赎罪的文字祭奠我愧意难当的心境,别离总归再所难免,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呼吸!不敢想象他垂死挣扎的无助,却换不回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的悲哀!再见也只是那苍白的照片,或许连照片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有些细节自己都开始淡忘,不知啥时,我知道有这样一位舅姥爷,是母亲的小舅,外祖母的弟弟,在家里排行老小。大舅姥爷、二舅姥爷都算儿女子孙满堂,唯独我这小舅姥爷一辈子未曾娶妻。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小舅姥爷每次进城都会从老家带来一些自种的粮食,也会被父亲邀请到家里做客,调侃几句,喝上几盅。我傻傻地指挥着小舅姥爷,带他玩耍,他只是呵呵地笑着。后来我上了高中,偶尔再见时,发现他苍老许多,说话也不利索了,依旧穿着洗的发旧的军装,依旧傻傻地笑着。
听外祖母说,他喜欢打台球,自己打点粮食挣的钱全用在打台球比输赢上了,他小的时候因为和别人打架,回家又被父亲打了一顿,一气之下就跑了,再回来的时候,说话就不是很清楚了,偶尔憨笑着,外祖母说可能在外面受冻挨饿,又被别人欺负,精神间歇性地出现问题,慢慢地变迟钝了,可每次来到我家,我却没有发现什么。小舅姥爷特别喜欢抱着我,我也喜欢和他聊天,很和蔼、很慈祥,仿佛朋友一般。
渐渐地,我长大了,几年才能见一次小舅姥爷,感觉一直特别亲切。一个又一个假期,忙碌成就了我的借口,也没能再回母亲的家乡看看,回到曾经小时候留有为数不多记忆的地方看看!
后来,回家祭祖的母亲告诉我,说到小舅姥爷还想着我,一个现如今只能靠捡垃圾破烂为生的小舅姥爷还能记着我这个外孙。母亲说,小舅老爷已经傻了,这边递去带给他的零食,他接着就随手扔在堆满了垃圾废纸饮料瓶的院子里,嘴里还嘟囔着,搁那儿以后慢慢吃。而就是那年,我还想着抽空,一定回去看看,带着孩子回去看看他,让他知道他都当老太太了,有了重外孙!还计划着多给他点钱花,给他买点好吃的!可偏偏就在那年深冬,他没有安稳地走完他的一生,白天被电动三轮车撞伤了脚骨,而晚上,连人带家,就蹊跷地被一场天降的大火烧的面目全非,连一个完整的人都没有给亲人们留下!
再一次,我依旧没抽出空去看他,或许觉得不在愿意触痛这内心的伤痛,却依然要为我的小舅姥爷写点力所能及的文字,以告慰在天有灵的舅姥爷,原谅远在外地忙碌为生计的罪者!原谅麻木不仁的外孙!
如今外祖母依旧不曾知道她这位可怜的弟弟就这样匆匆地走完一生。每次回老家,望着把我拉扯大的一生好强的外祖母,总忍不住偷偷地抹着眼泪,她老了,偶尔大小便失禁,歪坐轮椅上,反复询问她的长外孙住哪里,孩子多大了,露着满嘴无牙的笑。
碧云浮天离情去,流星落叶飞恨传,落笔难题远相祭,月挂楼头何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