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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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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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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小石桥

西河小石桥

史新

老家村西有条河,叫白马河,一年四季流水不断,除了下大雨,河水一直都清澈见底,鱼虾游于河中。

西河水大的时候两岸齐平。河水小的时候,仅有河底十几米的地方才有点没过膝盖的水,最浅的地方也就能没过脚脖子。一条小石桥是连接我们东西几村的交通要道。石桥也就半米多宽,两个过桥的人对着走,空手或者挑担也需要各自侧一下肩,如果是牵着牛或者推着车,那就只能等对方过去,这边才能上桥。

对西河小石桥的记忆,我多还是停留在小时候那会。那是一条用墓碑石搭建的石桥,碑石桥面历经人们多年的踩踏和河水的冲刷,圆光溜滑,具有岁月的沧桑感。据说这些铺桥的碑石,都是“大跃进”那会,搞平坟造田运动时拉过来的。碑石上面刻着的人名和年号,是我当时最愿意观察的。

农活闲时候,小石桥是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的洗衣台,她们把衣服在桥面上搓好揉净,然后顺手再从桥下流淌的河水中漂洗出来,晒到就近的沙滩上。桥东头是我们村洗衣女人们的啪嗒、啪嗒捶衣声,桥西头便是对面村子洗衣女人们的叽叽喳喳嬉闹声。捶衣声和嬉闹声和着两岸林中的蛙鸣鸟叫,似一曲美妙的乡间乐曲回荡在河的上方。

春季里,冰冻的河面早已融化,随着暖暖的春风吹拂到人的脸上,河岸边的杨柳树开始有了绿意。柳树枝条刚刚鼓出芽包的时候,便是做柳笛的最佳时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爱,割下粗细不同、长短不一的柳枝,用最锋利的镰刀截成段,揉着劲用手转动枝皮,等枝皮与里面的枝干脱离开,再把枝干慢慢抽出来,然后口中念着童谣般的口诀:柳树枝,柳树哨,你不响,我不要,割了头,装上尿。这大概是怕做出的柳笛不响或者声音不美吧。

做成了的柳笛吱呀哇呀地吹着,有细音也有粗音,细音尖亮,粗音低沉。小石桥上,人多的时候一起吹起来,就像一台没有指挥的音乐会。

进入到夏季,每到中午,我们放了学,大人们收了工,小石桥的上下两边,便是我们男人的天下,大闺女小媳妇们这个时候都会主动回避,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再来洗衣服,即使从桥上路过,也要踌躇一会,看看臭男人们都背着小石桥趴在水里的时候,才低着头,紧盯着脚下的石板,匆匆通过。如果那个浑小子忽然站起来,真能把人羞得跌落到桥下去。

酷暑难耐的伏假,我们几乎天天要泡在河里。河水哗哗地流着,两岸树上知了噪鸣着,靠近河岸的地方,芦苇根、茅草根被水冲刷的象一团团麻窝,这也正是各种鱼儿,拖腿虾,毛蟹留存的好地方,也是我们能捉到他们的最佳地带。金黄色的锥子鱼,青脊的鲫鱼、马口鱼,还有白色的小银鱼是最多的,但也最不好捉,毛蟹和拖腿虾很笨,一旦触到它就手到擒来。

秋季汛期来临之前,西河里的小石桥就会被拆掉,不然一场大水就会把整个碑石桥面给卷走。村里老人说,西河不怕夏季,就怕秋季。夏季雨量小,加上上游的水库和拦河坝需要蓄水,一般不会出现大的河水。入了秋就不一样了,大暴雨下的多,水库还要泄洪,泄洪就要考验下游的堤坝和石桥。

那年刚入秋,我和大亮子二哥一块跟着大人们,去河西边村子看电影。看到中途,下起雨来,大人们都跑了,我们还在那坚持。等电影散场,一个本村人都找不到,好在俩臭小子胆量大,下着雨准备过河往回赶。等走到河边原来搭建小石桥的地方,河水就开始涨了,好处不是水库泄洪,两个人你拉我拽的总算过了河,想想也后怕。

初冬季节,西河会平静下来,河水温驯地轻吻着沙滩,小石桥也会再被人们立起来。河两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又可以来合奏洗衣曲了。不过我们这些小孩子不希望这小桥再立起来,有了这座小石桥,爹娘会逼着我们去河西的河滩上搂草。抢的早还能有的搂,最后啥也没有了,只能折点树枝,但又怕被看坡员逮着,提篮和草杷被收去,要就难了。

那年,我们几个一起从石桥过去折树枝,就被河西村看坡员“香笼子”给逮着。原来我们在河西岸折树枝的时候,“香笼子”迂回到我们的退路上,也就是唯一能通过的小石桥上,把我们给截住了,害的我们几个小伙伴一个个跳了河,把棉裤和鞋子都给湿了透。

前不久回去给老爹上坟,再次来到西河边,河面上的那座小石桥早已不见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沈海高速公路和青连铁路的两座高架桥一前一后、横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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