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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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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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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雪飘为谁舞

千里雪飘为谁舞

史新

清晨,穿衣起床 ,忙不迭当地推开窗子,想看一场如约而至的万里雪飘,但让人失望的是,和小雪、大雪节气一样,小寒本应该大雪纷飞的季节,还是一个雪花都不见,只是昨晚落下了几个可怜的雨滴。

昨晚电视里、手机上都还预告着大到暴雪,就连朋友圈里的文人骚客们,也提前发出咏雪的诗文邀约,咋就不见个雪片呢?儿子也在鲁南的一个城市里发到微信上一句感慨:雪,又失约了!也好,就借用这个题目吧,写写我曾见过的几场大雪。

七八岁的时候,也记不清楚是哪一年,一个正月初五,天阴沉沉地。娘离家出走了。我不知道为啥,吃过了早饭,我就外面玩去了,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才回到家,可娘不在家。

二姐说,娘跟奶奶吵架,气的走了,说要去西山。西山我不知道有多远,天气好的时候,能望得见的就是西北方向的大耳朵山。

娘为啥出走?我急于想知道。问奶奶,奶奶聋还糊涂,跟问个南墙没啥两样。问二姐,二姐抹眼泪不肯说,断断续续地二姐才说出原委:爹在村里当干部,正月初四就赶去县里参加三级干部会,娘把本应该正月初五“送年”的饺子,提前到初四早上包了吃了,初五早上煮了一锅地瓜全家吃。从旧社会走过来的奶奶,糊涂的把昨天吃饺子的事早给忘脑后去了,就说娘是故意不包饺子给她吃,还按着旧社会她当家主事时的作派责骂娘:你大正月初五送财神老爷的日子,就煮地瓜吃,就不怕穷死!娘跟她解释她也听不见,就是滔滔不绝地说啊,骂啊,从这看她又似乎不糊涂。还说,要去大街上让乡邻知道知道。

才三十几岁的娘,也不是个甘愿受气的人,扔下一句,这个家我不管了,我去西山要饭吃!就背起一个小包袱真走了。

吃顿饺子,拿在现在是很平常的一顿饭,可在那个生活困难的年代,那是奢侈。

等到中午,鹅毛般的大雪在西北风的裹挟下滚滚袭来,二姐和我没好气地瞅一眼奶奶,在风雪中手牵着手走出家门,要去找娘回来。走到村口,雪下的更大了,外面已经是一个银色的世界。我们也不敢再往远走,怕找不到路,就站在村口跺着脚等啊等啊,期盼着这大雪能把娘给截回来。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朦胧中,我们看见从西北方向的雪地里,走来了一个人:一只手提着一个包袱,一只手缩进袖口里,把袖口捂在嘴上,举步蹒跚。我和二姐狂喜:是娘,是娘回来了,是这大雪把娘给堵回来了。

文人骚客都用尽笔墨来赞美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天地间白茫茫,到处银装素裹。可哪知道为了生活到处奔波的人有多酸苦。

大包干的第二年,我在并未蜕变完农民这个身份的时候,成为了一名半农半商的创业者,为了省下一点货物的托运费,也为了能赶上春节前的最后一个胶县纺织品批发大集,我和我的合伙人,从浙江柯桥搞上了一批比较紧俏的服装面料,守候在国道边上,手里举着“带货到山东”的纸牌,整整等了一天一夜,都没有一个可以带货的路过的车停留下来。没办法,我们只好把纸牌的另一面上重新写上“带货到南京”。

很好,还就真有一辆江苏六合的大货车停在了我们的跟前,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我们催促着开车的师傅“快点,再快点”的连夜往回赶,开车的师傅也是为了钱,除了半道上撒一泡尿,吃一碗夜宵,可谓是马不停蹄,一路狂奔。

天明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只不过还要再拦一次车,再换一个举着“带货去胶县”的纸牌,那个时候胶县还没有改名叫胶州。当再有车停在我们身边的时候,虽在长江以北,但在我们眼里还应该属于南方地区的六合,也零零散散地飘起了雪花。

裹紧身上的衣服,仰坐在装货的车兜里,上面盖一张透风漏气的帆布,任你飞驰吧!只要能早点到家就行。

胶县,在心目中,那也就是我们的家。车跑起来,风钻进车篷布里,象刀子割在身上,不仅是疼,还瑟瑟发抖,两只脚一会象猫咬一般,一会又麻的象木头,一点知觉都没有。一路上浑浑噩噩,似睡非睡,走到哪儿也不知道。

忽然,车停了,司机师傅解开拦车的绳索,把我们近乎完全冻僵了的几个人敲起来:不能走了,雪太大了,再跑就要出事了,我们睁开朦胧的眼:天地间真的是一个冰雪世界了,雪花在摇曳的路灯下,从楼宇间,从树丛里穿梭着,城市的街道上厚厚地积雪已被经过的车辆,碾压成一层冰盖,在灯光下亮亮闪闪。 “真的不能走了吗?”“不能!”司机师傅回答的很干脆。“这是哪儿?”“日照!”“我们很快就要到家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胶县批发大集呢,咱能不能慢点走啊?只要能明天一早赶到,再多给你两百块钱。”“你舍得钱,我还不舍得命呢!”司机师傅容不得商量,直接把车开进了一家旅社。

车停进了旅社,我们还是不能死心,尽管雪花飘进脖子里冰凉,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吱地响,为了使年前的最后一笔生意圆满收官,我们几个人耳语一番,再次讨好起开车的师傅:把住宾馆的钱省了吧,这点雪不大,我们可以慢慢的走,捆上防滑链,绝对安全。司机师傅经不住我们的软磨,当然还有利益的诱惑,找出平常几乎不用的防滑链,笨拙地捆好轮胎,继续在雪中前行。

参加工作后的第一年,一场大雪让我更加记忆尤深,那是一场从我记事起起至今最大的一场雪。

那年,我被镇上调去专写“小稿”,又恰逢冬季的的党员培训。机关干部都吃住在村里,忽然一夜之间,雪盖大地,堵门封路。老人们都说,一晚上的雪能把让房门推不开,确实罕见。即使我站在镇政府的办公楼顶上眺望远处,树林,田野,村庄,全部被白茫茫的大雪笼罩,就像连绵起伏的群山,实在让人难以忘怀。

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我,精神百倍,干劲十足,也没有得到领导的的吩咐,我便主动步行,下到一个住有机关干部的叫小溜的村子,我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写出第一线的稿子。

谁知在我去到这个村的同时,大雪又继续飘起来,而且零零落落,连续飘洒了四五天。我这个专写小稿的报道员,也被临时改为培训员,最后又被临时改为暴雪救灾员。本来是去采写一个稿子当天就回镇上的人,被一场罕见的大雪,封闭在一个小村里达八天之久,让我真真地见识了暴雪的威力和幻想王国里的美景......。

下雪了,下雪了!带有童稚的喊声,把我从低头思考和双手键盘的状态中拉了回来,我瞅一眼电脑屏幕下角上的时间:11.48分。

窗户外,真的是飘起了雪花,看来,古语里说的没错,没有不下雪的天,下点雨也是为了下雪打底子。收回目光,看来我写下的这个题目要另改了:雪,并没有失约,只是来的稍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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