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玺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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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清晨，学成和德才、建斌一起兴高采烈，来到区军安办报道。
几年的部队生活在训练和演习的岁月中度过了，他们也是守卫祖国的卫士，为党和人民立过功的人。他们很留恋部队生活，部队也挽留他们，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服兵役期满，复原回地方工作了，这是绝大多数人所选择的路。当然，战士最长兵役期是八年；如果提干就留在部队了，到团职转业地方安置；达到师职就一辈子在部队关注到离职。这些，学成他们清楚，可人各有志，所面临情况也不一样，他们还是婉言谢绝了连长、指导员多干几年的善意劝阻，毅然决然的复原回家，准备投入新的社会生活中去。
在军车开出连队路口的时候，学成他们泪流满面，他们实在是舍不得离开部队啊，他们在三年的部队生活中，和部队官兵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和这片热土建立了熟悉的情感，怎能不难舍难分呢？
不过，到家没几天，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一边等着军安办的通知，一边骑自行车去各地转转看看玩玩。他们曾经骑自行车去了门头沟潭柘寺，去时上盘山公路快骑到山顶了，实在累的蹬不动了，就扛起自行车爬盘山公路拐弯中间联通的小山路，爬到上面拐过来的公路，节省了力气和时间，这注意就学成想得出来。
他们没有等多长时间，就在昨天接到军安办通知，说是第一批分配关注开始了。让他们明天参加安置会。
军安办的负责同志，把大家召集到会议室，明确简洁的通知，第一次分配单位是：市公安局、钢铁公司、特钢厂。报名的填表，三天内落实。
学成德才建斌商量的结果是，刚脱军装又穿警服，这个就帕斯了。后两个都是和钢铁打交到的工作，他们是钢铁公司的子弟，父辈就在这里工作，钢铁厂他们太熟悉不过了，那通红的铁流，耀眼的钢花，轰隆隆的火车，特别是夜晚遥远而悠长的汽笛长鸣，都烙印在他们的记忆深处。可是，对特钢厂他们就比较陌生，于是，他们决定先去厂里转转，看看，再做决定。
他们骑自行车去看，和看门的师傅说明了来意，门卫让他们进去参观。一进大门，悬挂在公路的上方的标语格外醒目：从我做起，振兴中华，产量翻番！
再往前走就是一排大厂房，透过厂房的玻璃窗，看见一排排机器设备旋转，一条条金丝银线划动，工人们在车间里工作。有人告诉他们，这是拔丝车间。
再往前走，就是轧板车间，从车间大门往外运轧好的板子。
再往前走，就是热轧车间，厂房仓库码放着轧好的钢锭，哐当，哐当，一阵接一阵有节奏的机器轧制声响，撼人心魄。
快到尽头的地方，是电炉炼钢车间，从车间的大门，可以看见“呜呜”作响开动的天车，来回作业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炼钢炉正在往机车载着的盛钢水的罐里倒炼好的钢水，钢花飞舞，钢水通红，热浪奔涌，宛如一幅早晨喷薄欲出的壮丽画卷。
他们边走边看边打问，把特钢厂转了一圈，了解个大概，结论是:特钢厂的环境还是不错的，这恐怕得益于电炉炼钢，污染小，环境好，绿树掩映，花草成行，公路四通八达，路面整洁洁净。于是，三人拍板就到这个厂工作了。
他们也许不知道，此时的决定是多么的重要啊，这可能是一辈子的决定，关乎他们未来的生活，不管顺利还是坎坷，不管是苦是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一旦做出决定，就不可挣脱，也不可退却，只能咬牙坚持一直做到退休。
他们就是年轻，考虑事情简单。学校和部队相对还是正规集中简单的生活和人际关系。人可惜没法想那么远，他们也只能看到考虑到眼前这个程度了。其他，就听天由命了。
学成他们边骑车边有兴致的聊着，心里着实高兴，一件大事就这样落实了。
他们骑车出厂大门口的不久，发现有一男一女在路边打架，就立即下车支好弄个究竟。
学成首先过去拉架。
“不要打架！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学成站在他们中间，和那男的面对面看着，男的还喘着粗气，瞪着眼，望着学成。还好，德才和建斌也赶过来，把他俩拉开。
德才问男的：“干嘛动手打人，打女人。”
男的说：“她不听话！我先去单位请假，再去医院，就不干了。还骂人！哼！”
女的说：“你上次就这么说着，后来，我到医院查完了，你都没有去。骗人！你不爱我了，外边有人了。还说我诬赖你，还敢打我。没完！”
学成和德才建斌都搞糊涂了。
德才说，你们是什么关系。男的和女的都说是两口子。他们仨傻眼了，不知如何是好。
学成首先镇定下来，把他们拉到路边悄声的说：“两口子在大街上打架，不嫌寒碜啊，有什么话不能在家好好说呢，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呢。”
学成顿一下接着说：“好像是因为体检的事情引起的吧？”
女的说：“孕期检查。”
学成立刻收敛笑容，严厉的对男方说：“你怎么下的了手！”
把男的吓一跳。咕哝着：“我没有打，就是推一下。”
学成不依不饶：“推也不行啊！你不懂事。她摔倒了，流产了，你不后悔死呀。”
男的说，“她静造谣，说我乱搞，根本没有的事情。”
学成冲女的说，“你有证据吗。”“没有。我怀疑。”女的说。“没有就敢瞎讲，这不是污蔑人吗。”学成说：“一生气就不管不顾了。事后后悔。”“他要是陪我去就没事了。”女的解释说。“你去请假，陪你媳妇体检去。工作要干，家里有事情也得兼顾啊。”学成冲男的说。“我不是不去，我是告假去，她就不干了，嫌我昨天没请，就生气了。也赖我，昨天忘了请。”男的解释着，不好意思的看媳妇。“去！臭德性！”女的依然气呼呼的骂他，把脸转一边去，不看丈夫。“晓，我请假去，等我回来。”丈夫一边说一边去推车。“快点，10分钟不来，我就不等了。”“你放心，一会就来。”男的骑车走了，把学成亮在哪了，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德才和建斌招呼他，他才醒过闷了。和他们骑上车走了。
他们没走多远，就忍不住的“哈哈哈”的笑起来。
“学成是英雄救美。”德才打趣说。
“什么呀，是第三者插足。”建斌打趣说。
“你们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呀。不就是平息了一场家庭纠纷吗。这也是指导员教育我们的，战士要见义勇为嘛。他要是知道了准表扬我。”“
对。表扬。我不是说了吗。”德才说。
“去你的。我看得批评。插足家里的事情，那还了得。呵呵。”建斌说。
学成不理他们，知道他们因为工作有了着落而心里高兴，就任他们开玩笑表达喜悦之情了。他加速快骑，德才建斌赶上。他们就这样在公路上上演了车赛表演。
二
学成德才建斌约好一起到到厂里报到。
春天不知不觉的来了。处处洋溢着春的信息：太阳的光线明亮而柔和，空气里有一股暖流涌动，微风拂面带来泥土气味和花的芳香，路边长出小草也是新绿嫩黄的叶子，柳条在微风中摇曳，吐出米粒大的绿芽。
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美好。他们深深的呼吸着春天的气息，朝气蓬勃的在那通往厂区的公路上奔驰。
接待他们的是劳资科的三十多岁的同志，个子1米7左右，微胖，办事沉稳而麻利，填表，发证，入档，通知，一趟的活，很流畅的办好。
来厂报到的有三十人，都是退伍军人。办好后，他们去领工作服和劳保用品，在会议室集合，进行简单的欢迎仪式后，开始进行安全培训。
在等着培训的空隙时间里，学成德才建斌在办公楼的走廊上，扶着栏杆四下观望。
他们明白了，那天就是从东边骑车到厂门口，一进门是一条大马路，一直延伸至紧西头。路的右手迎面是四层小楼和车间厂房连在一起，是车间的办公室和工人的更衣室。对过就是厂办的托儿所，有一块活动场地，有转椅、滑梯、秋千等，供小朋友玩耍的设施，四边的栅栏下面的地面种的花草掩映，迎春花已经零星的开了，闪现出一点点金黄的颜色。在他们所在的小楼对过就是拔丝车间，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可以看见一排排旋转的轮子和一条条行进的钢丝，拔丝机快速旋转着，工人们在机前来回奔走，紧张的工作。听别人介绍说这是拔丝厂，加工各种规格的钢丝，生产效益很好。
“参观呢？”一位三十多岁的大个子，走到学成他们身边和他们打招呼，学成他们都望着他。
“我是车间安全员，一会儿给你们上安全课。别着急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天天上班看，恐怕都得看烦了。哈哈。”听说他是安全员，学成他们客气的和他握手。但不理解他开玩笑的意思一头雾水的。
安全课开始了。通过安全员的介绍，他们知道了，这是生产特殊钢的公司，下边有九个厂，一条龙式的主生产流程，炼钢、浇注、轧钢、板坯、盘条、拔丝，还有辅助氧气、电力、运输、后勤等单位，有上万职工。他们所分配的厂就是拔丝厂，用安全员的话讲，就是利用钢铁的延展性，把盘条加工成各种品种型号规格的钢丝。糙话讲就是“粗了细”。大家附和着笑，并不知晓其中的含义。
安全员介绍完生产情况，话锋转到了安全工作。他表情异常严肃。自建厂以来，发生了一起死亡事故，因为检修时一个人打开电源开关，没想到有人在机器下检修，被卷进去了，抢救无效死亡了。会场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安全员接着说：“我不想讲这个惨痛的教训，怕吓到你们，可是安全无小事，关乎你的安危，关乎你的家庭，关乎你的单位，关乎你的责任。我必须讲，天天讲，讲深刻，讲得你们引起足够的注意，讲进你们的心里，讲的大家共同遵守安全制度和规格，杜绝和不出大小事故。”他们望着安全员，感觉他很高大了。
安全员讲，这个厂是安全事故多发的单位，在公司是挂了号的。主要事故的发生是“丝头扎眼”、“机器卷掉手指头”、“钢丝抽伤或划伤”、“吊物碰伤”等。安全员客观的讲，这是我亲身看到和经历的过的事情，出事故不得了啊，处理起来麻烦不说，自己受痛苦，落残废，家人跟着担心和受拖累。
他说：“我讲这些，是让你们新入厂的职工注意工作环境，防范出危险，工作起来马虎不得，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重点的事故隐患就是丝头把眼睛扎了，是钢丝不是粉丝，同志们！挂链子活皂粉时，把手指头掩掉了，就是钢丝在丝罐上盘绕时，一不留神掩了，那还不折才怪呢，更可怕的后果不敢想了。成天和钢丝、天车打交道，抽上和碰伤的几率极大，我就在检查安全时，一个行进的钢丝接头断了，抽到我的腿，把腿划破了，到医院缝了针。当时还穿着工作服呢，不然就更厉害了。”他把裤子卷起来给大家看大腿上的疤痕，后边的人站起来看。
“我这人就是实在，有啥说啥，掏心窝子跟你讲，为啥？还不是希望你在工作时，别出事，平平安安的来上班，高高兴兴回家去吗。”安全员说，“我讲这么多，说一千道一万，安全意识要牢固树立，安全第一要真正做到，安全制度要严格落实。”
安全教育不错。这是学成德才建斌共同的感受，也是大家共同的感受，要不怎么使劲鼓掌呢。可是有的地方他们不明白，什么钢丝接头，挂链子，没有明白。他们当然不会明白，他们连车间都没有去过呢，工作还没有亲身所见所感所熟悉呢，要不就“安全三级教育”呢，厂、车间、班组，从感性到理性的，从具体到抽象的，从局部到全局的。这是十分必要的。要不爸爸怎么老讲安全呢，特别是学成入厂那天，千叮咛，万嘱咐。父亲在工厂都快干一辈子的人了，最知道安全的重要性。学成想：绝不能忘记领导和家人的关心，从一入厂就得牢固树立了安全的意识，绷紧安全这根弦，一刻也不能放松啊。德才建斌非常赞同。
三
车间安全教育结束了。学成德才建斌分配到工段，接着安全教育。一位五十上下的干部接待了他们。他姓周名安，是工段长，待人和气给人亲切感。工段长和工段安全员一起给他们上安全课，说明安全工作的重要性。
他们先带着大家到生产现场去“走马观花”，去之前先给大家发了安全帽。
段长和安全员在车间里一边走一边讲，不断的提醒大家，注意脚下和天车作业，不要绊倒伤或者碰了头。
在一台拔丝前，他们停下来，听段长讲工作的时候注意防“掩手”。
段长让操作人员在拔丝台前，压头，穿头，挂链子，开车。告诉大家，就是这个环节，容易把手掩了。他把手套放在挂链子和机台中间然后起车，果然手套被缠在钢罐上的钢丝掩住了。要是带手套的手那还了得！
段长还告诉大家要防“钢丝扎伤”，就是在码放盘条，接头，压头，拉拔全过程，不能马虎，否则就可能被盘条和拉拔的钢丝头把眼划伤。
段长还讲要防“钢丝抽人”，就是在拉着钢丝去压头，穿头，线架子收尾的时候，一定要握牢，一旦盘条或者拉拔的钢丝脱手，就会伤到周围的人。所以要千万注意钢丝抽人。车间安全员又讲了他那次受伤的情况，就在检查安全的时候，没有注意线架子上钢丝绕完了，结果可想而知，被抽伤了。
段长还在参观“联五”的设备前停住，声音沉重的说，这就是那台造成死亡事故的设备。段长让机器停下来，在第三个机台前，躬腿，侧身，冲大伙说，他就是在这里被卷进去的。
听的人们有些惊悚。就在机器旁立着不锈钢牌子，上面刻着几个鲜红的打字：永远铭记，安全第一。
这次安全教育对学成德才建斌来说，太深刻了。
他们默默的在心里说：安全我永远记住了。
三级安全教育过后，学成他们就是分配到班组。学成德才建斌分到一个工段，可没有分到一个组，学成分到了“联三”组，德才去了“单股”，建斌去了“天车”。他们“倒三班”，见面少了，就是在交接班时，或者恰好一个班工作，才能碰面，见面自然显得格外亲切。
学成所在班组是一台联拔机，有三个依次排列的拔丝罐，连续三次拉拔，把盘条拉拔成成品。班长是老实人，不爱言语，可有心计。做班长不容易，要团结好组员，还要指挥好工作，处理各种情况，还要保证当班任务量完成，质量合格，确实不易啊。
在完成这些事情同时，还要带好学成他们新分配来的组员。
学成积极性很高，他一门心思就想快点学好技术。所以，班长让干啥就干好啥。
拔丝就是通过钢铁的延展性，通过模子——喇叭口形状，外大里小，钢丝就是通过它，拔出所需要的规格。配模子和调节速度是技术活，模子搭配不当，速度调节不好，就会造成拉断，或者罐上的钢丝脱了，影响速度和质量。
当然，还需要对轧制的盘条进行酸洗，退火等工艺处理，才可以拉拔的，那是其他工段的活计了。学成他们做的是拔丝工，首先是在拔丝机前的空地上“码盘条”；然后是把盘条连接起来俗称“接头”；在就是压头，上机拉拔，最后，就是“下料”，把拉拔好的缠绕在架子上的成品丝，通过天车吊到架子上打捆，就完成了整个工作过程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个班要生产3吨才能完成基本任务。也就是说，一班要码盘条至少30捆，接头60个，才能完成拉拔3吨成品任务。这确实不容易。
学成是个不服输的人，年轻，勤快，学东西快，不到一个多月，他就各工序的活儿都干过了，基本掌握了操作要领，心里有些沾沾自喜了。可是，接下来连续发生的事情让学成苦恼了。
四
这天，学成建斌德才休息，到德才家聚会，少不了聊工作的事情了。
德才的妈给他们预备了饭菜，还买了酒，一通吃喝寒暄过后，他们就说起班上的事，聊着聊着就默不作声，甚至唉声叹气了。怎么呢,后悔了。三人又干了一小盅酒。
他们通过这些天的工作体验，给厂子的基本评价，就是太艰苦，太危险，太复杂。这些学成有的认同，有的不认同。毛泽东说过，感觉到的东西不不一定理解，理解的东西，才能更深刻的感觉。有些德才建斌感觉了，学成没有感觉到呢。
德才说:“有人欺生。不爱搭理得了。”“是，我也感觉到了。”建斌附和着说。学成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沉思着说：“入厂对我们来说是个新的情况，新的变化，万事开头难啊。什么都是刚开始接触，我们既然选择了这里，就要坚持干好。”
“一辈子，卖苦力，到三班。还多少年那！”德才说。
“刚上班就打退堂鼓了。这有什么呢，艰苦还锻炼人呢。我们在部队不艰苦吗？”学成说。他们都沉默了。各怀各的心事。
“不一样啊。部队生活是难忘的，苦是苦，累是累，可是愉快。”德才说。“嗞啦”自己喝了一盅酒。
“一样吗?”学成跟着喝一盅。“你不明白，德才说的是人际关系复杂，不像部队那样单纯了。其实，我们不怕苦累，关系处理不好，让人心烦。”建斌插话说。
“说的是。”德才表示同意。
“人际关系也是处出来的。我们自己要走正立正，如同有人监督你，可以谨慎做事，不做错事。他们耍心眼不搭理就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没什么的，上班就是干好自己的活，听领导的话，不出事，得了。”学成说。这话德才建斌赞成。可是，他们似乎明白，他们的感受，学成没有感觉到，说了也不明白，还是不说的好。
喝完酒。学成还要打扑克，让建斌阻止了。他们告辞了。
路上，建斌说：“都瞎折腾一天了，还不够本。以后不在家里聚，给家人添麻烦。”学成不以为然。
学成的工作处于基本顺利的状况，大概一般的活儿都拿得起来了，有些顺风顺水的。他没有建斌德才说的那种苦恼，人际关系搞得还不错，班长和工友也和得来，工作起来齐心协力，不惜力，肯吃苦，来活一起忙。倒三班也还适应，小三班，尤其喜欢上中班，下午四点接班，夜里12点下班，家也离厂进，到家就睡了。一觉到早晨7，8点钟起床，想干什么都可以，也算自在。
他不如意的是技术上，接头还不过关。人家接头，过两次六道，自己怎么有时过一道两道，有时候还不错，也过两次六道的时候，他决心攻克这个难关。
这天一上班，他就抢着码放盘条，一车十盘，一盘120公斤左右，合计1200公斤，他一个人卸车，把盘条码放在联三机前的空地上了。然后和班长抢接头。
班长迟疑了一下，还是让给了学成。
学成找出前一盘盘条的上头和后一盘盘条的下头，用大钳铰掉盘条头一寸长，然后在接头机上用固定夹卡住，两头对齐，按加热开关，“嗡”的一阵声响过后，盘条两头发红熔化，用力推进，关加热开关，就接好了。然后，用砂轮磨去熔化形成的突起部分，就完成了接头。
说来也怪，今天的接头没有断，工作顺利极了。超额完成了任务。
班长和同事都用赞佩的目光望着学成。学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自豪感。
第二天，学成照旧那样干，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接头部分，一般在一二道就断了，开车走一会儿“呜——”，不一会就“啪”的一声断了，学成慌了神，不知所措，担心的站在机器旁，恐怕再断。断了就赶快去收拾，压头，挂车，开机。这第一车十个接头，一个不过。就是说，拔一盘断一次，一共断了6次。
班长把每次断的头用大剪子剪断，仔细观看，码放在机台上。好不容易拔完了第一车盘条。学成赶紧去卸第二车盘条，和同伴一起码放盘条，还要接头。
班长不许了，亲自接头，学成磨头。
拔丝机又开起来，竟然一个接头都没有断，顺利的完成了拉拔。
在机器正常运行的时候，班长拿着第一次学成接头的断头给他看，学成不明白什么意思。
班长说：“接头是技术活，不下苦功不成啊。你的接头为什么断呢，一个原因在融化的时候动了。接头表面看不出来，内部有气泡，没接实，当然断了。学技术要琢磨，这接头有学问呢，一看下料，就是剪头要合理，盘条头在轧制时，开始端没有轧制好要剪去，否则接头附近会料断。二看接头机夹板要稳固，不稳就造成虚接，出现刚才的问题。三看接头的火候，早了融化不均，晚了造成过火，都会断头，其实是个火候掌握的问题。这些你都要用心体会啊。”
第三车卸车码料接头，班长边接边让学成看边讲。学成才知道这小小的接头里面的有大学问。这一班生产任务完成持平。
学成知道，由于他接头没接好，耽误了拉拔时间，他心里愧疚。他晚上睡不着，一遍一遍琢磨班长的话，刻在心里了，心想明天要照着做。
早晨上班，班长让学成接头，学成发怵了，犹豫不决，“什么不是学的呢，有失败才有成功。”班长鼓励他，给他磨头，接一个看一个，果然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技术就是这样学习来的，不光接头，配模开车也如此。
学成学会了遇事琢磨的习惯，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技术愈来愈全面熟练了，成为生产骨干和技术能手了。
这年底，学成被评为年度先进，还选为公司职代会代表呢。少不了，学成请大家吃糖抽烟喝酒。他也没有忘记请建斌德才喝酒。可他看的出来，德才建斌有心事，为了什么呢，他说不清。
五
学成入厂快一年了，还算熟悉了工厂的生活了。走的也算顺利，而且，小有成绩。学成又有些沾沾自喜的。
总结分析归纳概括，人生就那么重要的几步，抉择是非常重要的走的要稳。
入厂是人生大事，而且，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一步选择了，迈开步子出发了，开局还不错。学成有些满足。活累，危险，倒三班这些都是可以承受的，人就是这样，一边讲着受不了了，一边就忍耐着过来了，建斌德才就是这样的人。事情到那个地步就逼出来了。
学成是有头脑的人，始终坚持正直善良勤劳，他始终信奉“一份劳动一分收获”的信念。
他又想起了德才建斌，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由于工作倒三班，见面的机会少多了。也就是有时候接班，路上见个面，匆匆聊几句。
从这不多见面的，学成感觉到了他们比过去更深沉了，换句话说，成熟了许多。但是，始终困扰的是人际关系问题，总是少不了把话题拉到了这方面，阿谀奉承，恶作剧，收入分配的问题。德才因为迟到几分钟，扣了奖金10%。咋回事呢，进不了门，更衣室锁换了，就德才不知道，找钥匙花费了时间，到机台前开车晚了，赶上大班长检查挨了扣，解释也没有用。建斌也和班长因为理论收入分配问题，闹到了工段，段长了解处理此事，给建斌由二挡评一档了，可是当月少拿了10%。学成劝他们不就是少拿奖金了吗，至于吗？德才建斌不爱听，不是钱的事情。那是什么事。学成问。
有的人心太坏。他们深有感触的说。
怎么坏了。学成问。
“故意挖坑。”他们就这样匆匆的聊几句。学成为他们担心了。
学成总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不是太糟。
学成所在联三班组的人相处还可以，特别是班长老实公正，上班就是干活呗，只要完成任务；令学成苦恼的“接头，开车，质量”问题也逐步解决了。
一次学成开车拉拔，班长用千分尺测量尺寸，尺寸不对，小了。班长立即让学成停车处理，幸亏发现的早，有几十公斤。班长把料捆好，推到“小联六”，又从他们那里推了一捆盘条。月底也没有考核学成。
在班长的教育下，学成每天上班经常用千分尺测量，再没有发生质量事故。
学成和德才建斌他们讲起这事，他们都感到吃惊。德才说：“班长好他帮你平了事。他把同品种和规格料，给了‘小联六’，换回了同量的盘条。”
“你是遇到好人了。要是我们班长非鸡蛋里挑骨头，不扣死你才怪。”建斌说。
学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班长把自己做错的事不声不响解决了，内心里十分感激他。
学成的运气确实不错，一次洗澡钥匙落在更衣室，段长还帮助学成用钢丝开锁呢。
车间对学成也不错，公司开职代会前夕，工段分会谢主席，让学成写材料，学成一个晚上没睡觉，写了“春天来了—写在公司职代会召开前夕”，发表在车间黑板报上，车间主任都看了，为他树大拇指。
正因为此，德才建斌的感受，他没有，也就聊不到一起了。
可是，德才建斌的感受，学成也逐渐感觉到了。这是连续发生了几件事之后，学成感觉到了。
第一件事，就是联三组拆分了。说是因为工作变动，取消联三，安装瑞典进口的高速拔丝机，取代联三的活一次拉拔到位，且使用打捆机，半吨一捆，提高工效好几倍。原来的人员，分配到各班组。
就在这个时期，车间组织了一次参观历史博物馆活动，还让学成写一篇观后感，交给了工会谢主席。一次班长找学成谈话，他表扬学成，干的不错。学成不好意思了。这是班长第一次表扬他。学成说，还有差距，说说缺点。
班长用一种捉摸不定的眼光看他，其实平时该说的都说了。
最后，班长意味深长的说，技术是立身之根，品德是做人之本。不管到哪里都要好好干。学成点点头。他内心是感谢班长一年多时间的关心和照顾。
班长在结束谈话后，放下一句话，你有好事了。什么好事。学成问。班长说，不是让你写材料了吗？学成答写了一篇“观后感”，还要了自然情况和简历。班长笑而不答。学成也不在问了。他也感觉蹊跷，怎么让自己写“观后感”，还附“个人情况”呢。这个问题他当时也想过，没想明白。今天班长一提，他知道这里有事，而且一定是好事了。是不是车间对自己有安排吧，干什么呢。班长没有说，只是透漏了消息。
第二件事接二连三发生了：主任掉公司任副总工程师，负责瑞典进口设备的选购安装试车，主抓筹备组建筹备工作了；周段长退休了；调度长做电工的儿子担任车间团总支副书记了。学成调到“单股机”班组了。
当时，学成不知道这一系列变化的原因。逐步了解到这其中的变化，也牵扯到他的命运。
“联三”老班长见到学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问你没有去车间报到吗？去车间报到？干什么？学成不解的问。班长摇摇头，不是准备提你做车间团总支副书记的吗？班长撂下这话，就匆匆告辞走了。学成愣在那里，许久。脑子不知道想什么。
六
学成进入了人生的低谷。
他还不知道低谷是如何形成，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单股是拔丝最累的单位，学成不怕，他每天来的最早，走的最晚，一般不休息。除了吃饭，就是干活。
有两个人，和学成一样，一位上了岁数的老职工，每天总是忙碌着，他干好自己的活，还帮助其他工友，诸如领材料，打扫卫生，帮助其他工友处理突发的问题。学成在冬天里感到了春天的温暖。
这人总是默默的干活，不爱和人讲话。可是，和学成爱说爱笑。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声音特大且尖高，他一说话，全厂房都听的见。原来，他就是“聋子”，小时候闹病落下了耳聋的毛病，因此，别人和他讲话，总是连比划带说的。
他还有个习惯，就是捡破烂，什么都捡，有个百宝箱，螺丝，螺帽，保险丝，胶布，钳子，等等，往往有这种情况，他总能给工友提供帮助，工作的时候，工作服扣子掉了，或者衣服撕破了，他就找来扣子，针线，帮你钉扣子、缝口子。
有一回，学成的钥匙断在了车锁眼里。他就找镊子取出那节断在锁里的钥匙头，然后在工作台前忙活半天，给学成做了一把新的钥匙到开了车锁。
另一个就是个子不高的敦实的工友，吃过饭就看书，别人都喊他“秀才”。学成对他很尊重。工作中，他们的拔丝机挨着，总是互相帮忙。
学成不拍干活，不拍吃苦，每天的承包任务都出色完成好。这让他感到欣慰。
可是，月底总评，学成却没有完成任务。
他找胖班长理论。胖班长眯起大眼珠子，半天不说话，然后，叫来了考勤记工员，核实情况，考勤员是个马屁精，班长一说，他就亮出三笔账。他不说产量，先慢悠悠的说，你这个月请了三天假，两次家事，一次公事。按要求扣3分。
“可是我都完成了当班任务了。再说，车间找我开座谈会，这也要扣分吗？还有谁没有请过假啊。”学成据理力争。马屁精看着胖班长怪笑。
“这都有规定，不会错；你说谁还请过假啊。”胖班长忽然说。
“是啊，你说谁啊？”马屁精也追问。
学成一时无语了。他当然知道班组有人请过假，可是，他不能说，一个是“聋师傅”，一个是“秀才”，别人也有过，可是，一想起有他们两个，学成坚定不说了。
学成一天闷闷不乐，本来干的活最多，可是，奖金最低，还无端的挨扣。他怎么高兴的起来。秀才看出学成有心事，打问怎么回事。学成一五一十讲了。
“嗨，我当什么事呢，你长个心眼，记账呗。”秀才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本，让学成看，上边“某月某日产量一清二楚，有产量和换算。”在看本子后面，记着“某月某日胖请假，还有老拍请假”。秀才一把抢过去揣兜里了。
学成明白了，他这是记账本，为的是月底评奖有依据。记谁请假的呢，一定是胖班长或者是考勤员的，凑材料呢。他给我看又怕我看，准是怕我告发，莫不是，他可能也记着我请假的事呢。这就对了。学成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心想得有个记录本。
在下班的路上，他碰到了德才，德才主动和他打招呼。学成还是讲了不痛快的事情了。
“怎么样，我说吧，人际关系可复杂呢。有人心眼太多了不好斗。你进步了。哈哈哈。”德才有些幸灾乐祸似的。学成不高兴的走了。
回到家，妈看出学成不高兴，问怎么回事。学成说了。妈说，没什么，好好干，长个心，把关系搞好，不就是扣3分吗，又不掉块肉。
学成气呼呼的说，不是钱的事。那你生什么气啊。妈妈说。不公平。学成说。哪儿那么多公平啊。没事的不就扣了三分吗，咱少吃一顿肉就有了。别生气了。妈妈劝着他。
学成长这么大，头一回感觉了委屈，窝囊，气死了。哪得事啊。他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觉。第二天急急上班了。
一上班，学成的机器坏了，需要修理。如果机器一天修不好就记无产。
他帮助秀才干活。秀才高兴了，两人干活，产量高。秀才说：“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你可亏了。还得补产。”
学成说:“不是我的事，机器坏了。”
“照扣不误!你以为呢，班里有规定。”秀才朝学成做鬼脸。
学成有些蒙了，他没想到，这里和联三管理不一样，他们是三人一班一台车，完成完不成，是带班的事，他就管干活。这里是一人一台一产个人承包的且和效益挂钩。
“你给我分点。”学成开玩笑说。
“没门！”秀才看学成愣了，就缓和语气说：“我说了也不算啊。”
“你要是机器坏了呢？”学成问。“踏踏实实呆着去。”秀才答。
“和着我是学雷锋呢。”学成说。“你以为呢!你愿意。”秀才说。
“你不感谢我。”学成说。“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秀才招呼学成吃午饭。
下午，秀才让学成在更衣室休息。不大工夫，胖班长找来了。问明情况，招呼学成去开“大鼻子”。这是苏联进口的拔丝设备，工人给设备起的名字大鼻子。这台设备是拔丝厂最大的单股设备。把的盘条有擀面杖粗细。据说，这台设备，平时需要3个人操作。可是，今天就胖班长和学成两人干。胖子负责开机，学成负责压头和下料。一个下午，干了四十来盘。
在收工准备洗澡的时候，胖班长说，这活原来就两个人干过，副段长和他，他就是有这一手，提了班长。现在要三个人干了。
看着胖班长的神态，学成竟忘了不愉快，以为班长信任他了。
可他错了。月底评奖又扣3分。就是因为那天机器坏了，没分。
他找胖班长问究竟，胖班长说：“你半天在更衣室没有干活啊，不劳不得啊。”
“什么呀，下午，我们不是一起开‘大鼻子’吗？”学成据理力争。“说的是上午。”班长说。
“上午我不是给秀才帮忙来着啊。”学成说。“帮忙不算吧。”班长说。“以后就不帮了？”学成没好气的说。“随你。”班长说。
“那三人干的活，我们俩人干，怎么算啊。是不是加分啊。”学成不依不饶。
“我也没有加分啊。”班长说。“你奖金全班最高。”学成说。“我是班长系数高。”班长说。
“什么事。”学成气的冲出门去。秀才和老拍在外边听呢。见学成出来，不好意思朝他笑。
“躲开！”学成把他们推开。头也不回的洗澡去了。
他窝了一肚子气不知道往那发。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最没有意思的事。他说不清，道不白，想不明白的这些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学成在为自己争夺三分的奖励呢，真丢人！
七
学成经过了奖励的事情闹的很不开心。
他认为，自己不怕吃苦，待人善良，做事磊落，可是，并没有得到承认，反过来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心里总是闷闷不乐。除了干活，就是看报纸，和秀才差不多了，只不过秀才看的是书。
他就这样了，可还是有人招惹他，班长就有意无意的，半开玩笑的逗他，“学成你星期天玩去了吗？”他故意把“玩”字，咬的清楚，去掉了儿话音。常常招来马屁精的嘲笑。学成装作没有听见看见，到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地步了。
他最不理解的是秀才，本来一调过来他就对秀才高看一眼，他内心敬重爱读书人，可是，通过一些事情，他觉得秀才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认为秀才很有心计，特别计较个人得失。
干活时，学成不惜力，总是帮助他，可是，秀才遇到他需要帮助时，不是借故去接水，就是上厕所。
他以为，秀才是中立的，不掺乎班里乱七八糟的事事儿，可是，他错了，他不仅请假不挨扣，连自己请假班长都清楚。更蹊跷的是，班长和考勤员不在，他请假班组都掌握，他分明感觉到，秀才是卧底，拿自己当抢使，让他和班长闹不和，自己躲在一旁看笑话。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学成吃一堑长一智，他也改变着策略。
为了试探秀才，他佯装请假，故意在班长不在的时候，告诉秀才，他有事情出去一下。其实，是早晨班长让学成去取班组用品。他暗自记住日期和时间。
在月底考评会上，学成这个月超额完成任务，也没有请假，得了100分。心里踏实多了。
秀才因为参加学习扣了分。
可是，刚散会，秀才就和考勤员在一起嘀咕，考勤员和班长嘀咕。
第二天，班长说，有个事情需要更正，有人反映学成有一次请假，没有扣分，按考勤规定，学成请假扣一分。
“谁说的？”学成从容的问。“考勤员。”班长回答，看考勤员。考勤员一愣神，结巴的说:“秀才说的，他有记录，我都忘了。嘿嘿。”秀才一愣神，迅速掏出“记事本”，煞有介事的说:“就是7月11日下午三点到五点。”
学成全清楚了，原来他真的在本子上记他的账呢，背后反映问题的也是他。
学成不慌不忙的说：“那天是班长让我领班组材料去了。班长你忘了。”
班长一愣神一拍脑门说:“是是是，我这记性，学成一百分，无假。”
考勤员和秀才立马傻眼了，他俩面面相觑，不言语了。
这事好像过去了，可是，学成暗自高兴，更让他高兴的是认清了秀才的真面目。
他和秀才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表面还那样，该怎样还怎样，其实内里有了劲儿。
秀才也感觉到了。原来他以为新来的傻乎乎的学成，遇到他需要帮忙时，学成不是打水就是上厕所了。秀才感觉到了冷落不说，还碰一鼻子灰，得不偿失啊。
他开始和学成靠近乎了，给学成好烟抽好茶喝，有需要帮助的事，也不偷奸耍滑了。
学成依然我行我素，闹得秀才没脾气，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僵固了。
早晨，干完活，大家回班组更衣室。一位年轻的姑娘，骑车经过。学成他们的楼前修管道，挖坑了，土堆在学成班组门前。
早晨，干完活，大家回班组更衣室。恰巧，四周形成凸起的土堆，把路几乎封堵住了，姑娘下车推着走，过土坡时，一不小心连人带车掉进沟里。
学成立即跑过去，帮助她。聋师傅已经下到沟里，把姑娘扶起来，姑娘的脸发白，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沟不深，姑娘无大碍，就是吓的不轻。
聋师傅把她的自行车举上来，学成在上边接住，拉上来，支在一旁。然后去和聋师傅一起，聋师傅推学成往上拉，合力把姑娘弄出沟来。姑娘掸掸身上的土，推上自行车绕道走了。
聋师傅找来铁丝和木桩，和学成一起拉起铁丝网，学成还写了“此处施工请绕行”纸张挂在铁丝上。一起忙活好，学成和聋师傅才去洗澡。这一切，秀才始终看着。
没想到，就这件事，给学成招惹了麻烦。
先是班长皮笑肉不笑的冲学成说：“你把姑娘推沟里去了？”
“她不小心掉沟里了，我和聋师傅把他拉出来了。”学成答。
“什么呀！”秀才说：“你故意推下去的。”
马屁精怪怪的笑着说。
“秀才说的，什么意思？”学成说。
“看上妹子了呗。哈哈哈。”班长说。
“可不是吗。哈哈哈。”马屁精附和着说。
“瞎说！胡说八道！造谣！”学成急了。
班长和马屁精不敢言语了。临出门咕哝着：“开玩笑呢?还急了。”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学成不依不饶。
他觉得不对劲，沉默了许久。决定找秀才这家伙问个明白。
秀才洗澡回来了。
“你瞎说什么？”学成直截了当的问。
“我说什么了？”秀才若无其事的答。
“说什么你清楚？”学成盯着秀才说，“谁把姑娘推沟里了？”
“你推的！聋子帮你拉上来的。”秀才说。
“你放屁！你造谣！是她不小心掉进去的。我和聋子拉上来的。”学成怒气冲冲。
“我没造谣，就是你推的。”秀才依然坚持。
“你他妈的瞎说！让你造谣！”学成冲上去，照着秀才就当胸一拳。
“你敢打我！小丫挺的！”他们扭打在一起。临班的师傅赶来，把他俩拉开了。学成依然愤怒的看着秀才，秀才也看着学成，对视了几秒钟。秀才找扯掉的扣子，嘴里咕哝着：“没完。”学成说：“没完！”他们被师傅们劝开了。
这事情确实没完。秀才没有上班。班务会上，班长讲了昨天早晨发生的事情，段里要求查清解决。调查就从早晨的事开始，一个关键的问题是，那姑娘是自己掉沟里的，还是学成推的。他们问聋子，聋子比划着说，是她自己掉沟里的。学成在一旁抽着烟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心想，这是什么事，帮助了人不被表扬，反倒遭诬陷。还调查，查什么呢。班长又问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打架，谁先动手的。学成不说话，依然抽烟，生闷气。无论班长怎么问，就是不言语。会议不了了之，大家干活去了。学成一边干活一边想，事情闹大了。秀才造谣不对，可自己不该动手啊，问题澄清了就是了。没有澄清，明摆着秀才这是污蔑人。给这种人教训的也对。可是，事情总要有个结果的，他瞎说不对，你打人也冲动，他不上班，各种费用谁负责。他自己承担，活该，谁让他胡说呢？
第二天，秀才还没有上班。事情升级了。段里插手了。大班长轮番找班组谈话，进一步了解情况。班长也挠头了，找学成谈话，学成觉得还算公平：一方面，他一改常态，先表扬了学成，帮人没错。同时指出：学成不该动手打人。学成强调，秀才没事找事，造谣在先，和他讲理，他还不认错，骂人，就该打！问题谈僵了。
学成心里乱糟糟的，他睡不好觉，做梦喝粥，喝出了一团头发丝。
女朋友来看他，发现学成情绪不好，终于学成告诉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女朋友是个明白人，她信学成的话，也替学成担心，但是，她也嘱咐学成解决问题要紧，以后，遇事情要冷静，不能冲动，不能打架，打是解决不了问题。
第三天，秀才来上班了。交了假条就又歇班了。班长又找学成，说秀才是胸部“软组织挫伤”，还上不了班。拿假条让学成看，学成不看，一副爱咋地就咋地的样子。
第四天上班，班长把聋师傅学成找到工段，秀才也在。段长说，什么大不了的事，班组拿解决方案，今天无论如何解决。
班长说了解决方案：1、秀才向学成认错道歉；2、学成承担秀才医药费；3、每人月考核10%。秀才提出这几天的工资。班长说冲三天加班了。秀才不说话了。
学成提出秀才必须在工段做检查。段长问，为什么？学成答，给我挽回不良影响。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可是，学成总感觉，有人在打听这件事，而且学成一露头就不说了。
谣言太可怕了。远没有学成想的那么简单，在全段一公开就真相大白了。
他记住这次教训，就是不要理睬谣言，永远不要理睬，慢说是造他把姑娘推沟里了，就是说侮辱了，谁又说的清楚呢。什么是事实搞不清楚的。
可是，有一天，聋师傅领着一位姑娘到班组，感谢了学成那天把她拉上沟的事儿。全班都在，班长，马屁精，秀才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学成心里热乎乎的，他感谢老天有眼，更感谢聋师傅，默默的支持和帮助他。月底，聋师傅和学成月奖各加5%,这是车间直接带帽下来的，“解决安全隐患”加分。
八
这些天发生了这些事情，让学成感觉心烦意乱的。
他静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把这些事情理出个头绪，乱糟糟的，好像理不清了。
他隐约的感觉到，上班以来，可以分为两大阶段：在联三班组是顺利的；分到单股班组就接二连三出现不顺利了。原因是环境影响。这个环境还隐约的和车间人事变动有关。是的，联三班长调走，周段长退休，老主任离任。
想到这些，学成似乎明白了，班长那句话的意思：今后就靠你自己了。了解学成，对他不错的人，都远离他了。人事变动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学成感觉到人际关系的重要了。“一茬君主用一茬人。”他想起了部队也经常出现的人事变动，一变动就有下面的反映，新旧关系的运作，特别明显，有支持，有反对，有观望。
他忽然好像理解了班长的话: 技术是立身之根，品德是做人之本。不管到哪里都要好好干。这就对了，学成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了。可是，以后的路怎么走呢，他感觉到迷茫和渺茫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晨，匆匆洗漱吃早饭，直奔班上了。
一上班，发生两件事情：先是班长和学成开“牛鼻子”，有大约四十多捆料急着交货。班长是干活就不管不顾的楞头青。他开机，学成打下手，活干的顺利，一半的料加工了。天热，风扇吹着，还是汗水湿透了工作服，学成这点好，不管怎样，安全第一，一切都按规章制度办。工作服，安全帽，手套一丝不苟穿戴好。
可是，班长就不一样，总是随随便便的，工作服从来不系扣子，学成说他，他也不当回事。突然，班长突然停车，用手捂住胸口，愣在那里。原来，丝头划破了班长胸口了，鲜血顺着班长捂住的手指淌出来。“你受伤了!”聋师傅，马屁精，秀才都围上来。
“没事的，就是划口子了。不要声张。”学成果断的说，聋师傅和马屁精陪班长去处理伤口，他们继续干活。班长只让聋师傅陪她去了医务室。
学成开车，马师傅和秀才给他打下手。安全员去工段汇报情况。可是，他们三在门口商量着什么。又回到岗位上了。沒有去。
副段长来了，还有一男一女两位不认识的人跟着，在车间门口止步。
他先询问粗料生产情况，只见学成一个人在机器前后正在忙活呢。
副段长二话不说就投入了工作。他开机，学成打下手，不大工夫就把这批粗料就拉拔完成了。总计40捆，500多公斤。
活一做完，副段长就布置大家装车，原来，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就是客户，等着来取料的。
学成忽然发现，其中那女的就是赵慧茹。这还是学成和赵慧茹毕业后的头一回见面。这激动的心情和尴尬会面交织在一起。激动的是老同学分别后的重逢，有多少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尴尬的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不期而遇，真是不好意思，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一个是工厂的工人，一位是公司的管理者。学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
在一切准备停当后，货车出发前。还是赵慧茹主动过来和学成打招呼。他们相互握手。学成搓着黑手。“你不是参军了吗？”赵慧茹问。“是。复原分配来厂的。”学成答。“这也不错吧？”赵慧茹问。“不错，要不怎么能遇见你呢，呵呵。你还好吧？”学成问她。“我考上了大学。分配到铁路下属部门，修配公司负责供应工作。”“奥。”在学成和赵慧茹聊天的时候，班长和聋师傅也处理了伤口回来了。副段长和他打招呼。
“我们有事出去了。让你费心了。”班长答。聋师傅刚要说话，就让班长连推带桑的支走了。
此時，赵慧茹和她的同事，和学成告别，跟副段长一起坐车走了。
学成呆呆着望着远去的货车。班长打趣的说，“老同学？够靓的。还恋恋不舍呢？”
“那啊。你怎么样了。”学成醒过梦来了。“就是划破了。没大碍。学成可以啊，我还担心任务抢不出来呢。”班长夸奖他。
学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吗，你劳苦功高。”班长也开心的笑了。忽然皱眉，用手捂了一下胸口。
这个月，学成最高分110。班组是全工段最高，加10，班组学成第一，这也是入厂以来，学成获得第一高额的奖金。后来，学成才知道，班长的口子缝了5针，可是一天没有休息。学成嘴上不说，心里敬佩。可秀才私下说，怕扣分，影响收入呗，瞒报了工伤。
九
学成入厂快两年多了，他感觉社会和学校部队是不同的，上学同学们都年轻，思想单纯，感情纯洁；部队是集体生活，一日生活军事化管理，吃饭、睡觉、训练，有时候值班，担任些临时性任务，在就是生活方面的放羊，种菜了，相对简单重复的生活。
工厂是真正生活的开始，在这里工作，在这里挣钱，生活的内容也涉及方方面面，就光是工作这一块，就让学成疲于应付了，他知道了工厂的派性之争的厉害，从自己的经历讲，就是例子，是班长工段长车间主任，相信和培养了学成，可是，当他们离开学成后，他就是无源之水，无依无靠，一人打拼了。不是学成变了，而是关系变了，其实，学成也不知道不懂得什么派不派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是认真善良勤快，就是看着班长人好公正，没有什么事。就应了那句老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是纯属自然形成的良好关系。
这样说，学成入厂后是幸运的，走的也顺利。他明白，班长对他好，也是这样的缘故。班长对他好，学成干得好，当然，就会反映到工段长那里，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工段长也对他好，工段长反映到车间主任那里，主任也就对他有了间接的好印象，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评先进，当代表了；还担任了工段党支部宣传委员了。
有一点学成明白，就是工作好，得到班长的认可，上下合拍了，学成就自然走的顺利。班长作为第一人评价，在这个上下管理系统中，起了决定因素，这就是“派别”的能量。这个无形的派别自上而下，遇到矛盾就格外分明起来。
自打学成调离了联三班组后，新班组环境变了，班长的工作方法不一样，加之，工段长退休，车间主任调离，使原来学成周边形成的良好环境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了。
一切从头开始，虽然学成没有变，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对学成的评价，和班长有重要的关系，新班长新段长新主任，都有一个对学成的重新认识过程，同理，班长的评价和反映，左右着上面评价和反映，形成了对学成新的评价——不好的负面的评价。原来的关系不在了，新的关系新的认识新的评价，是“学成变了，变落后了。”；新的认识和看法是对学成的不利的，是不好的。学成在这样的情况下，感觉出了落差，感觉出了困惑，感觉出了难。
他抗争，他要付出更大的努力，这让学成感觉心力疲惫。所以，他把这个时期称作“低谷”。
事情考虑的清楚些了。学成觉得，虽然事情通过他的抗争，有了些向好的方面的转化，可不是特别明显。加之，出了些事情让他感到心寒，交了女朋友后，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就是激励他要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创造未来的美好生活，可他很迷茫，也没有明确的目标。
赵慧茹的邂逅，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同样是同学，人家考大学，分配到管理岗位了。可是，自己曾经在学习期间是尖子，部队入党的佼佼者，如今，就是在工厂里第一线的工人，这也给了学成不小的心理震动，不是当工人卑微，而是不甘心这样活下去，要有更高的追求才对。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开了振兴中华的新花，是该好好想想不负韶华了。
星期天一天的休息时间，学成躺都躺在炕上，不吃不喝，几个小时的激烈的思想斗争。结论是：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有新的打算了，尽快的抓紧实施了。
一个好消息传来：市属大专管理专业招生工作开始了。这是学成所期望的。学成报名参加考试。女朋友帮助他复习考试科目：政治、语文、地理、历史、数学。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一边复习。姐姐帮助他联系到一位数学老师，每天下班去他家上数学课。数学是学成上学时候的弱项，补课也不容易。女朋友和他一起评估，一致认为是基础太差，一些定义定理公式不清楚不会用，怎么能做题呢。于是，他们一起下工夫，帮助学成记背。可是，数学是个活学活用的科目，必须有联系，举一反三，有几套的运算方法，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掌握的，努力的结果可想而知，记背得快，运算上不去呢。怎么办，这也让学成和女友很着急。其他科目学成没有发怵，年轻，记忆力好，一直坚持发挥的写作爱好，让学成如鱼得水，复习的十分顺利，特别是语文，学成复习的滚瓜烂熟的。历史、政治、地理也不再话下，这也得益于语文好，理解得快，学习的懂，记背的牢。可是考试复习时间是有限定的一个多月，除去工作和睡觉休息，学成感觉时间不够用的了。临阵磨刀不快有光。
终于迎接来考试的日期，连续考了两天，语文数学一天，政治历史地理一天。期盼的公布时间来到了。考试结果公布榜公布了，和预期的效果差不多。学成语文76分，地理59分，历史58分，政治57分，数学29分，总分是259分。录取线277分，学成差了18分落榜了!这是个打击。
十
在学成苦恼的时候，德才和建斌没少来和学成聊天。给了学成很多的支持帮助启发，有一句话让学成谨记在心：“我们的生活是全新的。我们要与时俱进。矛盾和困难事事处处都会遇到。我们的要有三心：信心、细心、耐心。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我们的信心；任何时候都不能粗心而要细心；任何时候都要有耐心。具备了三心就可以：克服困难，坚持到底，才能夺取胜利。”
好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学成报名参加了“自修大学”经济管理系学习了。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很辛苦，每周二四六晚上学习，学成是倒班，白班和夜班都好说，中班就没有时间了。为了参加中班晚上学习，他就利用吃饭时间，骑车去学校，有时候一边吃饭一边听课，有时候学习完了，在班上吃冷饭菜。
他和德才建斌还参加了区文化馆组织的为期三个月的“文学青年讲习班”学习。在讲习班收听了十几位当代名家的讲座，受益匪浅啊。他利用业余时间搞创作，还组织了“时代文学社”，一开始就是参加学习的学员，后来扩大到了几十人，讲习班结束后，这个文学社依然坚持活动。
在这期间，学成和许多学员都在报刊发表作品。学成还和负责“文艺副刊”的郝建才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开始读到“文艺副刊”还是建斌的推荐。在建斌的鼓励下，开始试着投稿。郝建才编辑的艺名是“钢花飞”，时常可以见到他用笔名发表的诗歌等，学成喜欢他的作品，大气磅礴，慷慨激扬。后来知道是郝建才的大作。
学成的诗歌《我自豪，我是首钢人》就发表在“文艺副刊”上，是一首长诗“假如我有一副甜美的歌喉，在五彩缤纷的舞台上，愿为首钢唱一支歌；假如我有诗人的灵秀，在绿色的芙蓉树下，作一首诗歌，让诗也充满花的芳香。我不是歌手，我不是诗人，我自豪我是首钢人。”后来，学成的处女作短篇小说《班组新闻录》也发表了，描写一个班组的平凡生活的事情。郝建才编辑还写了编后感。特意点评了学成的作品。学成在公司报刊连续发表了几十篇作品。其中包括诗歌、散文、小说。
一天学成上班，工会分会主席通知学成去见厂工会主席。郑主席很热情的接待了学成：“我知道你是有抱负的青年，也看过你的散文，诗歌，小说，不错呢。不要墙里开花墙外红，我们决定让你参加全公司演讲大赛。你有信心吗？”学成同意参加。郑主席就把演讲主题告诉了学成，让他回去准备。学成连续奋战几天，看材料研究，奋笔疾书，成稿后，就交给郑主席过审。次日，郑主席找学成碰稿子，学成看见他的稿子已经被郑主席修改过了。主席说：“写得好!我做了些润色。回去准备参加比赛吧。”学成一遍一遍的读，然后背过。郑主席又给学成做了辅导。比赛那天29名选手参赛，学成脱颖而出，夺得第一名。学成获奖的演讲稿—“明天的首钢在我们铁肩上崛起”，在企业报头条刊登出来。
這天学成去企业报编辑部送稿子。郝编辑看了学成的稿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上说，“我看看吧。”学成要走，郝编辑追出门来，告诉学成一个好消息，说总公司报纸扩版招人。学成很感兴趣，可是有些担心。郝编辑似乎看出了学成的心思，鼓励他说：“你有底子，先报名，努力准备吧。”他还借给学成关于“新闻写作”的书。
学成还是下决心报考了。他去企业报报名。接待他的一位老同志，认真审阅了他的所有报名材料。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告诉学成缺少学历证明，学成说不是有高中毕业证吗？可接待的人说，我们招收的学历是大专以上学历的人。学成先是吃惊，然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自修大学”学生证，那人说，你咋不早说呢。快去复印。报名的材料齐备了。学成终于报上名了。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准备。学成按照招考科目，翻箱倒柜找出了，参加高考的历史、地理、政治，还有曾经在部队参加新闻学习班的书和笔记找出来，以及郝编辑借给他的“新闻写作”书，堆了一写字台，有空就复习，有时候复习到深夜。终于熬到考试的时间了。他一大早就直奔考场。考试在一家党校礼堂进行。参加考试的有上千人。学成有些担心，但他想，考试要考出正常水平，别的就不要多想了。考试了，六张卷子，有语文基础知识，历史地理知识，政治时事，根据提供的事情，写一篇消息；写一篇800字的人物通讯。在两个小时的考试中，学成没有功夫抬头，一气呵成答完了所有考试内容。一直到考试铃响，才交卷。
时来运转，好事频传。
先是支部赵书记告诉他，厂里要派学成参加市里举办的干部培训班学习。工会分会主席告诉学成厂工会要调学成做工会干事。学成心情不错。他一心想着的，还是企业报招考的事。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学成想，可是他觉得还不错。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通知来了，让学成明天去企业报面试。学成准备了相关材料，准备了面试发言。参加前特意洗了澡，换上一身新的灰色西服。早早到企业报等候面试。他还想起郝编辑的嘱咐：“自然应对。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回答要准确简洁。个人情况简要回答。关于写作等问题，要心里有个提纲，讲究详略得当。”正想着呢，该学成面试了。
這是一个大会议室，中间是个椭圆型的大桌子，很是气派，对面坐着七八个考官。或者是参加面试的人员。主要面试领导是位中年女士，面相和善，谈吐不凡。她一连提问了三个问题：“一是你为什么报考；二是你从事写作或者新闻报道情况；三是你如何做好本职工作。”学成如实回答，怎么做的，怎么想的，怎么说。他敏锐的发现，女考官对他曾经在部队参加过新闻学习班学习，采写新闻报道，还有参加区报编辑工作情况饶有兴趣，不时的插话，询问发表过什么作品，还看了学成带去的他在“战友报”、“公司报”、“区报”上发表的作品，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
学成就这样参加了面试。郝编辑听了学成的面试情况，激动的告诉他，主考官就是企业报主编。有门。他说，学成考试名列11位，说千里挑选绝不过分。面试前90人。有门。不过还要进行实际考察呢。由双考委负责。也就是说，你已过了两关，这第三关一过，你就“闯五关斩六将”了，你就大功告成了。他比学成还要激动，好像自己中了状元一般。
学成一上班，班长就通知他，到厂里开会。班长还笑咪咪的说，你小子要有好事了。学成去厂办，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有大干部派头等他。厂长书记亲自陪同，还有办公室主任。学成被这阵势吓到了。办公室主任向学成说明情况，这是企业双考主任了解你的情况，我们做了介绍，主任还要和你谈谈。就剩下主任和学成了，学成紧张的手冒汗了。主任微笑的说：“你不要紧张。厂里对你的评价不错。我们就是唠唠家常吗。”开始是一问一答，后来，学成感觉主任平易近人，就主动的介绍自己的情况，他始终坚持着一个主题“克服困难，坚持到底，夺取胜利。”始终坚持“与人为善、做事认真、坚持爱好、持之以恒。”考察结束了，学成回班到现场干活去了。
过了没有几天，学成正在接头，今天这活干的顺手，没有一个断头。
从车间大门厂劳资科长径直朝学成走来。学成注视着科长，他微笑着通知学成：“王学成同志，我代表厂里正式通知你，你被企业报录取了。明天到公司办手续到企业报报到。祝贺你!”
学成激动的说：“谢谢科长，谢谢科长。”科长走来了。
学成看着眼前的一切，笑了，笑的那么灿烂！
工友们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打问情况，大家都为学成脚踏实地梦想成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