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玺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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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学成苦恼的时候，德才和建斌没少来和学成聊天。给了学成很多的支持帮助启发，有一句话让学成谨记在心：“我们的生活是全新的。我们要与时俱进。矛盾和困难事事处处都会遇到。我们的要有三心：信心、细心、耐心。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我们的信心；任何时候都不能粗心而要细心；任何时候都要有耐心。具备了三心就可以：克服困难，坚持到底，才能夺取胜利。”
好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学成报名参加了“自修大学”经济管理系学习了。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很辛苦，每周二四六晚上学习，学成是倒班，白班和夜班都好说，中班就没有时间了。为了参加中班晚上学习，他就利用吃饭时间，骑车去学校，有时候一边吃饭一边听课，有时候学习完了，在班上吃冷饭菜。
他和德才建斌还参加了区文化馆组织的为期三个月的“文学青年讲习班”学习。在讲习班收听了十几位当代名家的讲座，受益匪浅啊。他利用业余时间搞创作，还组织了“时代文学社”，一开始就是参加学习的学员，后来扩大到了几十人，讲习班结束后，这个文学社依然坚持活动。
在这期间，学成和许多学员都在报刊发表作品。学成还和负责“文艺副刊”的郝建才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开始读到“文艺副刊”还是建斌的推荐。在建斌的鼓励下，开始试着投稿。郝建才编辑的艺名是“钢花飞”，时常可以见到他用笔名发表的诗歌等，学成喜欢他的作品，大气磅礴，慷慨激扬。后来知道是郝建才的大作。
学成的诗歌《我自豪，我是首钢人》就发表在“文艺副刊”上，是一首长诗“假如我有一副甜美的歌喉，在五彩缤纷的舞台上，愿为首钢唱一支歌；假如我有诗人的灵秀，在绿色的芙蓉树下，作一首诗歌，让诗也充满花的芳香。我不是歌手，我不是诗人，我自豪我是首钢人。”后来，学成的处女作短篇小说《班组新闻录》也发表了，描写一个班组的平凡生活的事情。郝建才编辑还写了编后感。特意点评了学成的作品。学成在公司报刊连续发表了几十篇作品。其中包括诗歌、散文、小说。
一天学成上班，工会分会主席通知学成去见厂工会主席。郑主席很热情的接待了学成：“我知道你是有抱负的青年，也看过你的散文，诗歌，小说，不错呢。不要墙里开花墙外红，我们决定让你参加全公司演讲大赛。你有信心吗？”学成同意参加。郑主席就把演讲主题告诉了学成，让他回去准备。学成连续奋战几天，看材料研究，奋笔疾书，成稿后，就交给郑主席过审。次日，郑主席找学成碰稿子，学成看见他的稿子已经被郑主席修改过了。主席说：“写得好!我做了些润色。回去准备参加比赛吧。”学成一遍一遍的读，然后背过。郑主席又给学成做了辅导。比赛那天29名选手参赛，学成脱颖而出，夺得第一名。学成获奖的演讲稿—“明天的首钢在我们铁肩上崛起”，在企业报头条刊登出来。
這天学成去企业报编辑部送稿子。郝编辑看了学成的稿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上说，“我看看吧。”学成要走，郝编辑追出门来，告诉学成一个好消息，说总公司报纸扩版招人。学成很感兴趣，可是有些担心。郝编辑似乎看出了学成的心思，鼓励他说：“你有底子，先报名，努力准备吧。”他还借给学成关于“新闻写作”的书。
学成还是下决心报考了。他去企业报报名。接待他的一位老同志，认真审阅了他的所有报名材料。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告诉学成缺少学历证明，学成说不是有高中毕业证吗？可接待的人说，我们招收的学历是大专以上学历的人。学成先是吃惊，然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自修大学”学生证，那人说，你咋不早说呢。快去复印。报名的材料齐备了。学成终于报上名了。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准备。学成按照招考科目，翻箱倒柜找出了，参加高考的历史、地理、政治，还有曾经在部队参加新闻学习班的书和笔记找出来，以及郝编辑借给他的“新闻写作”书，堆了一写字台，有空就复习，有时候复习到深夜。终于熬到考试的时间了。他一大早就直奔考场。考试在一家党校礼堂进行。参加考试的有上千人。学成有些担心，但他想，考试要考出正常水平，别的就不要多想了。考试了，六张卷子，有语文基础知识，历史地理知识，政治时事，根据提供的事情，写一篇消息；写一篇800字的人物通讯。在两个小时的考试中，学成没有功夫抬头，一气呵成答完了所有考试内容。一直到考试铃响，才交卷。
时来运转，好事频传。
先是支部赵书记告诉他，厂里要派学成参加市里举办的干部培训班学习。工会分会主席告诉学成厂工会要调学成做工会干事。学成心情不错。他一心想着的，还是企业报招考的事。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学成想，可是他觉得还不错。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通知来了，让学成明天去企业报面试。学成准备了相关材料，准备了面试发言。参加前特意洗了澡，换上一身新的灰色西服。早早到企业报等候面试。他还想起郝编辑的嘱咐：“自然应对。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回答要准确简洁。个人情况简要回答。关于写作等问题，要心里有个提纲，讲究详略得当。”正想着呢，该学成面试了。
這是一个大会议室，中间是个椭圆型的大桌子，很是气派，对面坐着七八个考官。或者是参加面试的人员。主要面试领导是位中年女士，面相和善，谈吐不凡。她一连提问了三个问题：“一是你为什么报考；二是你从事写作或者新闻报道情况；三是你如何做好本职工作。”学成如实回答，怎么做的，怎么想的，怎么说。他敏锐的发现，女考官对他曾经在部队参加过新闻学习班学习，采写新闻报道，还有参加区报编辑工作情况饶有兴趣，不时的插话，询问发表过什么作品，还看了学成带去的他在“战友报”、“公司报”、“区报”上发表的作品，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
学成就这样参加了面试。郝编辑听了学成的面试情况，激动的告诉他，主考官就是企业报主编。有门。他说，学成考试名列11位，说千里挑选绝不过分。面试前90人。有门。不过还要进行实际考察呢。由双考委负责。也就是说，你已过了两关，这第三关一过，你就“闯五关斩六将”了，你就大功告成了。他比学成还要激动，好像自己中了状元一般。
学成一上班，班长就通知他，到厂里开会。班长还笑咪咪的说，你小子要有好事了。学成去厂办，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有大干部派头等他。厂长书记亲自陪同，还有办公室主任。学成被这阵势吓到了。办公室主任向学成说明情况，这是企业双考主任了解你的情况，我们做了介绍，主任还要和你谈谈。就剩下主任和学成了，学成紧张的手冒汗了。主任微笑的说：“你不要紧张。厂里对你的评价不错。我们就是唠唠家常吗。”开始是一问一答，后来，学成感觉主任平易近人，就主动的介绍自己的情况，他始终坚持着一个主题“克服困难，坚持到底，夺取胜利。”始终坚持“与人为善、做事认真、坚持爱好、持之以恒。”考察结束了，学成回班到现场干活去了。
过了没有几天，学成正在接头，今天这活干的顺手，没有一个断头。
从车间大门厂劳资科长径直朝学成走来。学成注视着科长，他微笑着通知学成：“学成同志，我代表厂里正式通知你，你被企业报录取了。明天到公司办手续到企业报报到。祝贺你!”
学成激动的说：“谢谢科长，谢谢科长。”科长走来了。
学成看着眼前的一切，笑了，笑的那么灿烂啊。工友们围上前来七嘴八舌打问情况。
二
志成在公司劳资部门的一位男同志的陪同下，手持“红色调令”（公司特级调动专用单），乘坐专车，一天就办完了所有的调动事宜。
次日早晨，志成已来到了报社会议室开会。
开会人员，就是报社招聘人员，大家都陆续到答会议室，也就是志成他们当时面试的会议室。开会的时间快到了，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有二十几个人，其中，也包括报社的人。他们围着椭圆形长桌子坐下，会议室很静，偶尔，有人悄悄说着什么。
会议开始。主持会议的人，就是接待志成报名的中年男子。
他沙哑着嗓子说：“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一是表示欢迎；二是讲培训安排。首先，欢迎主编给大家讲话。大家鼓掌！”
志成和主编已是第二次见面了。面试时，主编给他留下很好的印象。
“宋主任，不要着急。我们还是先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这样大家先熟悉熟悉，我也认识认识大家。”主编说。
那个被主编称为“主任”的中年男子，赶紧附和着说：“好，好，听主编的，咱们先进行自我介绍吧。顺时针进行介绍，就从你这儿开始吧。”
怎么那么巧，志成就挨着宋主任坐着，他就是被主任点名的人，第一个做了自我介绍。
志成站起来，主编主任示意他坐下说，志成坐下说：“我叫王志成，来自特钢拔丝厂，一线职工。”
“好。”主任带头鼓掌，其他人也鼓掌。
就这样17名录取应聘人员一一作了介绍。
志成只是看他们一一介绍，一时半会儿也熟悉不过来。他觉得，一个叫陈楚翔的人，给他留下较深的印象，说话办事利落干练，不拖泥带水。还有一个叫刘情怀的人，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觉得这个人挺逗的，是那种不大招调的人。
主编开始讲话了，她讲话简洁明了:一是表示欢迎，二是提出培训要求，三是提出几点希望。
志成知道，他们来到新单位，从事新闻工作是需要培训才能上岗的。
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有责任感。
主编讲话时，特意强调了这点，要求大家搞好培训，培训老师有业界知名人士，都是国家大报社大刊物大人物，就是说此次培训报社很重视且规格很高。
志成暗自想：一定要认真参加培训，好好学习，为竞聘上岗，做好本职打好基础。他知道自己现有所了解掌握的知识技能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努力学习提高，做一名合格的记者编辑。任重道远啊！
主编讲完话，就因为工作忙先和大家告辞，离开了会议室。
宋主任安排培训工作。
他说，要培训一个月时间。培训分两歩走，一是听课，二是实习。他要求大家，认真参加培训，认真听课，不许违反培训管理规定，说白了，就是不迟到、不早退，不违反课堂纪律，认真做好笔记。必须完成好实习采访任务等。
在去往教室的路上，志成和刚认识不久的陈楚翔、刘情怀走到了一起。
陈楚翔说：“还培什么训呀，上岗一带一得了呗。这个月奖金能拿一半儿就不错了。哼。”
刘情怀不大同意他的说法：“你成，我可不成，就是干校对也不成。两眼一抹黑，咋也得熟悉不是。”
陈楚翔反驳说：“你，不懂。我知道，你是定向招来的，搞校对的吧。”
刘情怀说：“是，我就是，在印刷厂就干这行。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做记者编辑的。可我也得学，做校对也得学，懂的越多越好吗，干什么全是。”
志成表示同意。他心说，这陈楚翔知道得真多，自己就不知道刘情怀是报社定向招聘做校对的。他说不要培训了，这写作水平肯定低不了。他还告诉志成一个信息：实习期间奖金拿一半。他怎么知道的，主任都没说呢？
志成对陈楚翔提出了这个问题。陈楚翔说，这还用说吗，承包制都写着呢。
上课了。第一天第一堂课由大报社的副主编嘉勉主讲《新闻采写若干问题》
嘉勉讲课开头说：“我姓童，童启聪，嘉勉是我的笔名，不是说记者是无冕之王吗，有自恋之意。”台下有人附和着笑了。
“我在市报工作快十年了。今天，和大家一起聊聊新闻采写的事儿，我很高兴，就是讲不好，也得赶鸭子上架，给主编和主任一个面子，完成他们交给我的任务。大家也给我个面子，听我讲，有什么问题，咱们课后交流。好吗。”童老师一上台，说的很随意，和主任进行了目光交流。主任朝他点头微笑。大家也很给他面子，课堂很安静。
童老师一边理头发一边说：“我先提个问题吧。不是考大家，是引起大家的思考。什么是新闻？”童老师看着大家，期待有学员回答。
志成也思考着：新闻就是新发生的所见所闻吧。书上好像是这么说的。
真没有想到，刘情怀举手了。陈楚翔小声嘟哝着，“你举什么手啊，傻蛋。”
不等老师叫，刘情怀就回答说：“新闻是新近发生的有意义的事实的报道。”
“这位学员回答对了。”童老师鼓励了他，示意他坐下，大家也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其实，他是现学现卖的啊，歪打正着了。
“我知道，你们是土生土长企业内部的文学佼佼者，可我也要先摸摸底儿，好有针对性的讲。否则，讲深了不好，等你们有了一段工作经验后，我再讲的深入些；讲浅了不好，人家懂得，就少讲不讲了。这个度确实不容易把握。我倒是和你们主编主任事先沟通过，他们介绍说，你们是有些写作经验的人，就是有的新闻接触的少些，可今后要用，我侧重讲这个，什么是新闻如何采写。好不好？”老师和大家沟通，没有了距离感，消除了略显严肃的课堂气氛。
童老师讲的第一个问题，给志成留下印象很深的印象。他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他接着讲：“举了一些例子：比如市委开会，这都是例行的，每天都会遇到，如果，光从开会进行报道，这就不是什么新闻了，是例行工作而已。再说，领导多次强调，眼睛向下深入基层，多报道一线发生的新闻事件人物吗。那么，我们的报道就有一个减少会议报道，增加基层报道的问题。这还不够，还有一个会议报道的角度新和深的问题，这就是新闻眼。说的通俗些：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的东西在基层一线，全局的东西在上面在领导。这就是辨证的看问题：宏观的东西具体化，具体的东西宏观化；决策来自实际，实际为提供决策方向，决策的东西还要具体去实施落实。我们不是忽略会议报道，恰恰相反，我们重视的是那些新的决策；我们重视基层一线，目的是搞清实事，事实告诉我们怎样正确决策，决策实施的情况，特别是新的变化和创造性的经验才是新闻的价值所在啊。”
童老师喝了一口茶，教室鸦雀无声，他接着说：“基层报道有一个鲜活的问题，新闻是易碎品，时间性和阶段性很强啊。可能讲深了，不过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会遇到，也会认识到，新闻眼和易碎品都是搞新闻的基本概念，我稍加解释，新闻眼就是发现新闻的能力。我们搞新闻，还是分片负责制，一个地区的事，由这个区域的通讯员记者负责。他能看的过来吗？别人发现了新闻，当然也要报道的。问题在于，不管是专业和业余的，都要具备新闻眼，才能发现有意义的新闻。注意：我强调了新闻不光是新近发生的实事的报道，而且是有意义的。”刘情怀的眼睛纹丝不动盯着老师，听到这句话赶紧记在本子上。
童老师接着说：“有一个故事讲：同样一个会议，但报道角度不同，效果不同。我们所处的时代是改革开放的时代，每天都有大量的新闻发生，谁报道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谁发现的‘哥德巴赫猜想’，这是新闻眼，有责任，有担当，有能力，才能发现重大新闻有价值的新闻。易碎品简单说就是过时了。快过元旦了，一般上迎接元旦的稿子，元旦后就不能发了，过时了，碎了吗？”
志成听过新闻课，这次受益匪浅啊。许多没有接触过的新的概念，觉得很深奥的，可经童老师一讲，就明朗化、系统化、具体化了。
他一边听一边记一边思考。
童老师讲如何采访报道也同样吸引人。
他说：“我这几天为了讲好课，做了些了解，也看了许多书和笔记。关于采访的问题，我归纳了十法，供大家参考，也希望你们走上工作岗位后，有用处有帮助。”大家都竖起耳朵听，
“第一、做好采访前准备，就是明确采访提纲：1）、本人简历。2）、突出事迹。3）、所获荣誉。第二、做好采访记录，就是把采访的主要情况，准确的记录好，为拟写做准备。注意准确性，要记录清楚，否则就会出现差错，或者由于记录不详、没有记录、没有问到，出现返工。第三、有提纲又不唯提纲，做好应激准备，就是要给被采访人说话的机会，同时，敏锐的进行扑捉，顺着被采访人的思路去提问挖掘，找到有价值的材料。为写出‘这一个’和抓住‘特点’打基础。第四、注意发现细节，也就是说，细节往往打动人，往往体现人物、事物、环境特色，它是决定作品有血有肉的关键，也可以增强主题的表达效果。第五、请教学习专业技术，就是要虚心，通过采访了解学习专业技术，不讲空话和外行话，做半个内行，日积月累就可以成为内行，有些方面已经是内行了，当然写起来得心应手了。还要注意被采访人的行话，可以亲切生动感人。人家思想认识高也更要学习充实自己。这也是最珍贵最价值的方面。第六、一定要和被采访人见面，面谈，专一，还要到现场看，不要走马观花，要带着问题去看，不懂要问，重点要看明白了。这些是必不可少的功课，可以写出真实感、实物感和现场感。第七、材料多多益善，不要随便放过，宁可无用，不可不得，有用时方便，没有就漏掉了。必要时，要求助于专业人士和专业材料，把不懂的问题搞懂弄通，不要模棱两可。这些非下苦功不可。第八、构思明确主题，就是说主题来自所采素材，构思前必须看材料，达到烂熟于心的地步，才能产生主题，具有正确、全面、明确、重点、观点。第九、主题要融会贯通，在主题的指导下明确作品线索、结构、层次、详略、段落、句、词、字。然后落笔写出来就是了。注意作品风格、基调、文采。必须追求最佳，全力以赴，一气呵成，收放自如。第十、写好后必须看，必须改，直到没有不通、不对、不连贯为止。必要时，必须与被采访者进行沟通。作品发表前由本人和上级过审，即可发表。
教室鸦雀无声，都在认真的记录着，他们知道这是“真传”珍言。
志成看一下陈楚翔，他也认真的做笔记。看见志成看他，就朝他做了个“鬼脸儿”。
童老师在志成东西看的时候，停止了讲课。
志成以为老师提醒他了，吓得赶快做好笔记。
童老师结束了讲课，向主任和大家说着告别的话。
学员们用敬佩的目光看他，情不自禁的鼓掌。
主任走上台，客气的朝童老师点头致意，让大家再次鼓掌感谢。然后，就和童老师握手，一起朝教室外走去。大家下课了。
已是过了开饭时间了。
志成、楚翔、情怀一起去饭堂吃饭。路上，楚翔对志成说：“童讲的不错。”
“是，不错，一些理论概念的东西具体明确。”志成说。
“童老师讲得最好的地方就是采访十个体会，这是人家亲身经历的总结。”情怀也参加他们的讨论了。
“是、是、很具体。”志成说。
“情怀也听的认真啊。就是给你讲的，好好学着吧。”楚翔说。
“我要学的还多着呢。领导让我学，今后肯定用得着。”情怀说。
“是，搞新闻，就得懂，用得着啊。”志成说。
“老兄说得对！”情怀爱听。楚翔翻了他一个白眼。
已经到饭堂了，三人排队买饭吃，无话。
志成他们每天上下午听课，听的头昏脑涨的。就这样，主任还给大家留作业。
下课了，楚翔、志成、情怀一起走出教室大门。
楚翔说：“都过了点了，还得接孩子呢。晚上，还得写作业，明天交账。搞的这么紧张干吗?”
志成说：“可不是，消化不了了。现在紧好，以后就会好过了。”
情怀说：“但愿如此吧。吃不消啊。写消息和通讯，怎么写呀？”
楚翔说：“还不是为了上岗。这活不好干啊。上岗前紧张点也好，以后轻松些。”
志成说：“楚翔兄说得极是。”他对情怀说：“作业不难写。考试的时候，最后就是写一篇消息一篇小通讯，一个半小时，先答题，就一个多小时了。用半小时，不到呢，写的。好紧张啊。”
楚翔说：“他也没有参加考试，他不知道。我先走了，接孩子去。”
志成情怀和他道“再见。”
情怀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志成说：“怎么写，给哥们说说吧。”
志成说：“消息有固定的格式。通常是题目、导语、展开。题目要一语破的，导语要新颖，展开是背景、原因、结果、以后。通讯有事件、人物等。消息是发电报，讲究概括；通讯是写信。”
情怀说：“这是老师讲过的，你就告诉我怎么写吧。”
志成说：“你打算写什么呢？”
情怀说：“写我们厂的事。”
“有题材了吗？”志成问。
“通讯写我们单位我们一次突击任务的事；消息写一个劳模的事。”情怀说。
“好啊，写吧。”志成鼓励说。
“不会。不知道怎么落笔。”情怀很为难的样子。
志成和情怀站在路边的大树下，情怀递给志成一支烟，给他点着。自己也抽一支。
志成说：“消息的题目就是，印刷厂出色完成印刷任务。什么任务，你知道的填好。本报讯：记者刘情怀报道。”
“不是记者，不写了。”情怀说。
“主任不干，能放过你吗？”志成说。
“不是，写，但不落名。”情怀说。
“这是消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出了问题，人家知道谁报道的啊。”志成不干了，郑重其事的说。
“交作业不就知道谁写的了吗？有班长统计表吗？”情怀坚持说。
“那好吧，就依你了。导语是概括，点睛之笔啊。你就把最重要的第一句话写出来，这就是导语。然后套用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原因、结果。这就是展开。结尾可以有，没有也可以的，根据情况定。”
不等志成说完了，情怀就说：“知道了。谢谢。我有事先走了。”他匆匆忙忙要过马路去。
志成在他身后喊：“还有通讯没说呢？！”
“知道了，和消息一样写!”情怀一边大声回答着，一边跑到公路那边去了。志成看着他，目送他去了公交站。
志成回家，妻子也回来了，他们一起忙着做饭吃饭收拾后，志成让妻子刷碗，自己开始趴在床边写作业。这作业对志成来说不难，他有过去部队学过的底子，也有文学功底，还参加了区报的编辑和报道。
不大功夫，一篇百字消息“拔丝厂瑞典进口设备投产使用”这是白天去工厂了解掌握的材料；一篇几百字的人物通讯“聋师傅的百宝箱”，这是早就想写的。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妻子已经睡着了。志成脱衣服上炕睡觉了。
次日一进教室，班长就收作业。
大家都交了作业，其中，也有情怀、志成的。班长把作业分成了两摞，把消息和通讯分开放，还登记在作业完成情况的表格里，非常正规严格的管理。
他发现楚翔没有交作业。找人也还没有来。班长把作业交到主任办公室。
上课铃响了，楚翔才进门，风风火火的样子。班长走到他身边，让他交作业。楚翔不好意思的说：“下课吧。”班长同意了。
志成发现坐在身边的楚翔，把挎包里的笔本取出放在课桌上，又取出厂里报表似的材料，取出稿纸，沉思片刻，就开始奋笔疾书，一直忙活到下课。
班长收了作业，说了声“都齐了”，就去主任办公室了。
下课前，主任来了，讲评作业完成情况。志成看的出来，作业都批改了。
他介绍说，全班18名学员都按时完成了作业。我看楚翔，他嘟哝着：“时间太紧，来不及采访，这材料还是昨天采访，今天早晨和负责生产的副厂长问来的呢。现问现写，能写好吗？”
志成恍然大悟，楚翔是因为采访差点迟到的；他利用上课时间完成了消息的写作的。“那通讯呢？”志成小声问楚翔。
“不要交头接耳的！认真听讲评。”主任朝他们说。
他们不说话了。
楚翔低着头低声说：“昨天写好了。”志成不动声色微微点点头。
主任先读了打分情况：情怀消息60分、通讯60分。他是班里最低分了，可都及格了。是不是主任发善心了，呵呵。
楚翔看着一旁高兴的不得了的情怀，低声对志成说：“照顾的，给个面子分，还傻高兴呢，臭德行呗。”志成只是附和着笑笑，没说话。
志成关心自己的分数：消息83分、通讯89分。他属于中上等，他满意这个结果。楚翔给他树大拇指。情怀拍着志成的膀子，替志成高兴，比知道自己及格都高兴。
楚翔的分数是：消息90分、通讯80分。他的消息在班里数一数二的。可他不满意通讯打分，“给低了。严点吧。”
全班最高分是班长：消息通讯都90分。
主任围绕作业完成情况，综合讲评了消息通讯写作的好的方面和存在的问题。
他就事论事，讲的好的方面都是大家之中的具体人、具体文，讲问题就比较含蓄了，只是点什么地方写的不好，没有指名道姓的。
志成的通讯受到了表扬，主任说写的有真情实感，人物刻画细腻。不过，也讲有点“文学味，抒情呢，不必要吧。”
讲评给大家上了一堂接近实战的课，不亚于讲大课。这几天，学员们听大课都感觉有些枯燥了。主任的讲评，实在、具体、有趣、有极强的参与感和针对性，志成爱听，他看的出来，大家也愿意听。从学员们响亮的掌声中就感觉得出来。
主任最后说，课程安排进入第二阶段，一边听课一边实习一边讲评。在本周还要安排一次实战，就是采访报道消息，希望大家有思想准备。
第二天上课，课间休息，公司的日报发来了。大家都看带着墨香的报纸。
忽然，情怀大声说：“我们班的楚翔上报纸了！”大家闻讯都围过来看。
情怀拿着报纸指点着给大家看，果然，报纸二版中间位置有条消息：标题是“轧钢厂提前完成全年任务”，本报讯：实习记者陈楚翔报道。
在这个时刻在公司报发消息是一件挺酷的事。志成这样想，而且，落款好像比消息更重要，楚翔做到了。
大家把目光投向楚翔。他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依然看他的报纸。
“嗨哟，这还有班长的呢？在四版，是通讯：一堂实验课——记工学院讲师陆明。实习记者钱亮。篇幅不短呢！”情怀大喊大叫，让班长严肃提醒他：“小点声！”这不大消息引起了学习班小小的震动。
中午，大课后，主任来了。他只说一件事，就是报纸上发稿子的事，我们是搞新闻的，一进报社就开始实习了，让你们写消息和通讯，是作业，是练笔，是任务，看你有没有这个意识，我们有一半就是10篇稿子已通过了审核，会陆续见报的，今天，发了班长的通讯和陈楚翔的消息。大家要努力啊。志成羡慕他们，心里猜测，他的稿子会见报吗？
好消息传来了，志成“聋师傅的百宝箱”通讯见报了，自然是情怀告诉了大家的。他替志成高兴，他觉得这篇稿子比楚翔的长，位置显著。
志成拿报纸的手有些发抖了。原因是落款：实习记者王志成。
楚翔说：“不错，文笔不错吗，真实感人，情真意切啊。”“过讲了。”志成谦虚的说。
情怀情绪不高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志成和楚翔都看出来了。
楚翔说：“又不是你一个人没发稿子，还有好些人呢。再说，你是搞校对的。”
情怀不高兴了：“搞校对怎么了？”
楚翔说：“我也没说怎么了。真是的。”
“我们水平低呗。”情怀喃喃的说。
“不是，你只是为了完成作业，要求不高，写的不到位。我看了，稿子修改了还是可以用的。”志成说。情怀求着他帮忙改稿子。楚翔也参加了。情怀把那天采访的本子拿出来了。不时回答他们的提问。稿子改好了，情怀就急忙把大家改好的稿子抄好后交给了主任，主任看完，又盯了半天情怀。情怀问主任，行不行啊，您说啊。主任只是点点头。
情怀的消息和通讯都见报了。他高兴的请志成、楚翔喝酒。
主任讲实习开始了，他提了要求，他特别严肃的特别冲楚翔志成情怀讲：搞新闻报道要脚踏实地实话实说一丝不苟，可不能偷奸耍滑使小聪明，那样就把新闻报道搞油滑了，绝不能出现这样的人和事。搞新闻报道来不得半点虚假。
志成想，这是提醒我们的，冲的是帮情怀改稿子的事吧。想到这儿都脸红发热了。
三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志成早晨醒了，打开窗帘，看见外面下雪了，地面白了，雪花还在飘落着。
志成赶快穿衣服刷牙出了门，爱人不解的问：“你着什么急啊？”志成说了句“扫雪去！”就头也不回，骑上车直奔教室。
志成来的还不是最早的，主任和班长、刘情怀都到了，正在忙着扫楼门前的雪。志成和他们打了招呼后，就存了自行车，找来工具，也扫起雪来。
上课铃响了。学员们走进教室，一边拍打身上的落雪，一边找座位坐好。按课程安排，今天上午上大课，下午采访实习。
主任进了教室，待大家平静下来，就一句话：“今天的安排有变动，全天回所在单位采访、写稿子，明天交稿子，上大课。提一条要求，注意雪天路滑，安全第一。”
时间紧，任务重，气候恶劣。这采访报道的任务并不轻松愉快。
“下大雪，往外跑，为了通讯报道。”志成脑子了有了这样的诗句。
志成虽说一直笔耕不缀，可这样跑新闻还是头一回。
上学时期，主要是写诗、作文、总结，还斗胆写回小说，这才是志成最早的小说处女作呢。
去部队呢，作诗，写宣传稿，表扬多，传播好人好事，提倡学习精神。写批评稿，议论多，摆事实讲道理。虽说参加了政治部新闻培训班学习，也回连队采访发表过人物通讯、消息，可没有坚持下来：一个连队的消息分量有限，主要还是写诗歌散文什么的。当时，还没有写小说的想法呢，是复原分配到工厂以后，和厂报副刊编辑的联系上，发表了许多诗歌，还在厂报发表了小说处女作《班组新闻》。参加过一些学习，是文学诗歌方面的。到区文化馆帮忙板报，只是参与了两三回采访报道，发表了为数不多的几篇。
志成一步一滑的走着，想着，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有在新闻报道方面多下下点功夫呢？从实际情况说，这样的稿子受到地域时间文体分量的限制，确实不易发现和写作。但也和自己的偏好有关，还是写爱好的，写诗歌小说散文吧。
想着走着来到了目的地——志成曾经工作的单位，他轻车熟路找到了宣传部，说明了来意，部长让一位干事陪同他去采访。这突如其来的任务，不仅把志成的计划打乱了，也给基层单位一个措手不及，可志成的采访热情很高涨。
这也是他双考到报社的第一次重回原单位。
接待的干事对志成说：“你说去哪儿都行，我陪你。”这话倒把志成问住了。他在来的路上光想别的事了。没有想怎么报道的事儿。
“对，走访吧！”志成想，下大雪天所发生的事情，就是要写的，关键是有特色，这就要发现，一路走一路看，发现了有意义的事情，及时采访。
他们从宣传部出来后，就直奔了厂区的西边的轧钢车间。
雪还在下着，而且，越下越大了。
路上，志成看到路边有清扫雪的人，还看到了，路面有撒的大盐，为了化雪快，防滑。
陪同的干事对志成讲：“我们公司有雪天的应急处置办法，其中，包括承包到单位的扫雪安排。还要在路面上铲雪、撒盐，不能影响运输。”志成这时候，才知道肩膀的担子重啊！
“生产方面呢？影响最大的是露天作业吧？在厂房里作业影响小些吧？”志成问干事。“
你说的对，下雪是全面的影响，自家，自己，都受影响呢，何况这么大的企业生产，交通影响最大，其次是露天作业，还有其他方面的。”干事顺着志成的思路回答。
“咱们这样，扫雪保证运输，保证露天作业，还有克服不良影响的单位部位都是我们了解报道的对象。”志成有了应激报道路子了。
干事用佩服的目光看着志成，给了他更大的信心了。
他们来到了轧钢厂，看见了露天天车作业的繁忙景象。
他们驻足观望，这情景就像围观的人们看着作业的情景。
天车在生产厂房的大门口停下来，从厂房门口处运来成摞的300小型钢坯，天车司机落下钩子，在地面工人的协助下挂钩，起吊，走车，把吊物吊到码放钢坯的场地，在地面工人的协助下摘钩，一趟活儿完成了。
忽然，天车司机把天车停住，从驾驶室出来，手里拿着扫把，一边清扫扶梯，一面扫雪，一边向上爬，一直爬到了天车划线，然后，清扫积在天车划线上的积雪。
“注意安全！”地面作业的工人仰着头，双手围成喇叭筒形，大喊着。
“就采访他们了！”志成意识到找到了新闻。
他们直奔车间办公室。办公室空无一人，一位女同志从其它屋里过来接待他们，原来，下雪天，车间干部都到现场指挥和解决问题去了，就留下了事务员看家了。
志成拿出本子开始采访，干事也拿出本子记着。
事务员把车间的大概情况进行了介绍，说年底生产任务很忙，每天一班要生产300吨，为确保年底任务提前完成，车间开了全体职工动员大会，一天要确保上千吨呢，这不，还赶上了下雪。
“说说这雪天的影响吧？”志成头也不回的问。
“这影响不小啊？影响最大的就是运输和天车作业了。”事务员答。
“怎么呢？”志成追问。
“就是路滑，影响运输量；天车打滑，吊装作业也受影响啊。具体的，我也说不好，我给主任打电话。”事务员要打电话，被志成制止住，他们决定到现场采访。
他们急急的来到车间大门口，看见一位中年男子正在大声的指挥司机作业，经人介绍，他就是殷主任，他一上班就早早来这里了，组织扫雪，清扫路面，抢任务，忘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殷主任热情的和志成干事打招呼，说你们也很辛苦，想了解什么，他来回答。其实，主任和志成都清楚，就是下雪影响生产，影响运输，怎么办的，结果如何。
主任门清，讲的条条是道的，采访顺利完成了，主任让志成他们一起吃午餐，志成他们不好意思打扰添麻烦了。
主任说，不麻烦，这是早上联系了车间食堂，特意为大家准备的包子和粥咸菜。
志成他们不好推辞，就拿上几个还热手的包子，边走边吃，直奔了料场。
志成惦记着采访天车司机呢。
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料场作业也照常进行着。
天车班长了解了志成他们采访的意图，就带着志成上了上天车的扶梯，梯子上也撒着大盐粒子，雪都化了，台阶湿漉漉的。
他们来到天车操作室，看见了李司机，是个年轻的稍胖沉稳的人，他没有停止作业，志成班长看着司机熟练的操作着。
他的一侧，放着吃了一半儿的包子和粥。志成想，司机是在天车上一边干活一边吃饭的。
趁天车的停息的空当，志成问司机为啥去扫天车划线。
李师傅说：“不然轮子打滑，走步了车啊。”他又继续开动天车作业了。
班长补充说：“和路面一样，下雪天，自行车汽车在路面行进都打滑啊。所以必须清扫。”
班长问李师傅作业情况。“三百二十五吨了。”李师傅答。
“你小子就是能干！雪天都超额了。不简单啊!”班长表扬了李师傅。
一切采访工作完成后，已是下午了。
志成还要去运输队采访，干事有些踌躇，在志成的坚持下，还是带他去了运输队，找了队长、老司机，把要采情况摸清楚了。
“够你忙活的了。”干事说，志成才明白干事为啥踌躇呢，怕他写不过来呀。
雪下了一整天，这会儿停了，志成傍晚回到家，爱人准备晚饭。
他把湿衣服、鞋子脱了。就在床头写起稿子来了。一共三篇，两篇消息、一篇通讯。此时，已是半夜。他伸个懒腰，看着熟睡的爱人和孩子，也赶快熄灯睡了。
第二天交稿子，接着听课，不提了。
后天一上班，志成看见大家都看报纸呢。
刘情怀拿着报纸跑过来，情绪激动的样子告诉志成：“你小子，了不起，上了三篇，是咱们培训班学员发稿子最多的一个，真棒！”
陈楚翔也拍他的肩膀，大家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志成。
